九姨太自打进门倍受宠爱,刘宝坤对她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掌心怕漏了,从来都是温言软语,何尝有过雷霆之怒?顿时,九姨太的眼泪就下来了,站在一旁捂着脸抽泣。
“要死就死远点,别让老子看着糟心。”刘宝坤烦躁的道。
管家从外面走了进来,看着屋子的景象,想说话又不敢,嘴唇蠕动了半天。刘宝坤骂道:“不看开眼的狗奴才,有屁就赶紧放出来,像根死木头一样戳着,老子养你们是吃干饭的?”
刘宝坤最近火气大,管家和奴仆都怕遭无妄之灾,没有要紧的事情是不敢来回事儿的。管家壮起胆子道:“老爷,有客来拜。”
“不见,不见,谁来都不见。”刘宝坤不耐烦的摆手道。
“老爷???老爷还见??见一下的好,他说是从都督府来的。”管家战战兢兢的道。说罢,递过一个半尺见方的烫金名剌。
刘宝坤打开一看,上面写着:安徽都督府实业局特聘专员杨立仁。
这个杨立仁他连名字都没听说过,但是前面安徽都督府几个字算是看明白了,刘宝坤劈面就给管家一个大耳帖子,怒骂道:“混账东西,怎么不早说?去请贵客先在花厅??不,就在正堂用茶,我换件见客的衣裳就和他相见。”然后对一旁哭哭啼啼的九姨太吼道:“死人,还不去把我的长衫取过来,养你们这些废物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管家捂着脸,委屈的退了出去。
片刻之后,刘宝坤换上府绸长衫暗花团袖马褂,腰间又配上一块汉玉,从内堂走了出来。刚到正堂门口,脸绷的如死了老子娘的孝子般僵硬的刘宝坤,立刻堆满了甜腻腻的笑容,对着正在喝茶的年轻人拱手抱拳道:“失礼,失礼,让贵客久等!”
杨立仁一身白色洋装,二十四五岁的年龄,脸上带着留学生那种标志姓的慵懒笑容。
“在下来的冒昧,刘老东家不要见怪啊!”杨立仁也客气道。
刘宝坤哈哈大笑:“您是都督府的贵人,能光临寒舍,小人蓬荜生辉??来人,预备上八珍的席面,再去‘清音阁’请莺莺小先生来作陪。”说罢,欠着身子恭敬的问道:“我看贵客应该是留洋回来的吧?不晓得中国菜和这评弹清唱是否能入您的法眼?若觉得不好,我让人安排番菜???只是咱安庆比不得上海、天津这些大码头,没有起士林这样有名的番菜馆子。”
杨立仁淡淡一笑道:“老东家好意,在下心领,只是还有公务在身,不敢耽误。”
刘宝坤心头一凛,难得又是来敲竹杠?三十万现银子还填不满柴东亮的胃口?
“杨专员有什么事只管吩咐,小的一定照办,一定照办。”
“在下请问老东家,您设备已经订购了,打算何时办厂呢?”杨立仁笑着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