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宗禹对着成千上万的捻军将士说:“捻军弟兄们,大家辛苦了,你们跟着大汉盟主起家,为的是能种上好地,减轻负担,能吃饱肚子,妻儿老小能过上太平日子,可征战十几个年头,大家死的死,伤的伤,大汉盟主也死在僧格林沁手下。咱的好日子没过上,家中的妻儿老小,被僧格林沁杀的杀,关的关,逼得走投无路,上天无门,在座的你们说,谁家还有家?谁家还有全和的?谁家还有没被僧妖砍死杀伤的?”
这一问,问得大家默不作声。在场的大都是捻军起义的故乡雉河集的人,他们因为投了捻军造了反,被僧格林沁清剿时,一村一村地杀人,谁家还有全和的人呢?说得大家都落下了眼泪。
“如今,僧格林沁又快马加鞭地向咱们袭来,他想一举消灭我们,将我们斩尽杀绝,大家伙说说,咱能答应吗?”
“不答应,坚决不答应!”捻军将士齐声高呼着。
“自咱们与太平军合整编后,由遵王赖大人当我们的首领,咱们改变了战术,换步为骑,让僧格林沁追不上,打不着,减少了我们捻军的损失,但一直跑并不是咱们的目的,这一次,咱们周游数省,绕了多少个圈子,是被动地躲避僧格林沁追杀吗?不是,咱们是绕圈子让他上当,如今,咱们来到了曹州高楼寨,咱们就不走了,为啥?这里就是战场,就是埋葬僧格林沁的战场。僧格林沁不是要与我们决战吗?好,我们就与他在这儿决战,大家几天来,虽然停止了奔跑,但还是没有闲着,挖围壕布陷阱,准备与僧格林沁决战,今天上午,我检查了各个布防,基本上可以了,接下来咱们干啥?除了派兵继续疲敌,让僧妖再跑它几百里的大圈子,其余的啥都不干,喝酒,吃肉,睡大觉,将前些日子的亏空补回来,将身子养得棒棒的,用百倍的精神与僧格林沁的亲兵进行决斗!”
话一落音,得到了全场一片欢呼。
一声令下,各支队伍带到了各自的驻地。一时间,夹河套热闹非凡。十几万农民军,处处炊烟缭绕,杀猪的嚎叫声此起彼伏,剥羊的、退猪毛的,洗猪下水的,淘米洗菜的,嘈嘈嚷嚷,乱纷纷地分不出你我。忙到上灯的时分,就闻到了扑鼻的肉香。
黄河岸边燃起了一望无际的火堆,火光映红了浑浊的黄河水。捻军借着河边的草坪,摆开了天下规模最大的宴席。张宗禹、赖文光以及各路将领分赴在各路捻军之中,与将士们席地而坐,一桶桶的曹州老白干分在各个地宴上,将士们每人面前一只大碗,碗中泻满了香喷喷的老白干。
“干,干!”
于是,捻军将士就举起了酒碗,快乐地喝着酒,吃着肉。
火越烧越旺,一堆堆地干柴不停地往火堆里续着,捻军大营象过年一样快乐。
这个夜晚,就是慈禧老佛爷做怪梦的那个夜晚。
捻军将士吃饱喝足,一一到营帐里安睡,除了站岗放哨的外,营帐外再也没有什么人。
这时候,张宗禹带着几位巡营的士兵,顺着大营看了看,防止大家喝多了酒,发生意外。当他们走到童子军营的时候,忽听东北方向响了一声炸雷,接着发现了红光,张宗禹猛地停下了脚步,吃惊地望着东北方。
“咦?真是怪了。”几位士兵自言自语。
张宗禹看了看天,看了看还有几分余火的火堆,看了看滚滚无声的黄河水,看了看不远一个不远一个的站哨的士兵,没有说话。
“噢―――”
忽然,童子军营里传出一声长长地嚎叫。
张宗禹等人便闻声赶了过去,几位站岗的士兵也举着火把朝童子军营跑来。
进了营帐,只见张皮绠闭着眼睛,张着嘴巴嚎叫不止。
“皮绠,皮绠!”
任人怎样喊叫,他却是在梦中不醒。
这一叫,却象是犯了瘟疫一般,营帐里三十多位童子军也象张皮绠那样嚎叫起来,声音听起来让人毛骨悚然。这时候,只见童子军士兵,个个身子拧着,脸扭曲着,做着妖魔状,狰狞可怕。一个营帐齐叫齐嚎,接着就是二十多个童子军齐叫齐嚎,再接着,传染了整个捻军大营,十万之众齐嚎齐叫,象是天崩地裂。
这叫声,弄得张宗禹不知是吉是凶。此时,赖文光也举着火把赶来,对张宗禹说:“宗禹,这是怎么了?”
张宗禹说点炮。
“轰轰轰”,军营内传来三声炮响。刹那间,嚎叫声嘎然而止,大地又恢复了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