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宗禹和张皮绠疾步跑来,赖文光无可奈何地笑道:“这可是活活地演了一出罗成叫关。”
待把遵王从马上扶持下来,梁王说:“不必进行实战演习了,象这样的好马在这里都没有了用武之地。僧格林沁的三万亲兵到这里还不是赖蛤蟆吃刺猥--干瞪眼?”
赖文光上了堤岸,说:“宗禹兄真是好眼光,僧格林沁就是有三头六臂,在这地方也施展不开了,我看这高楼寨就是僧格林沁的鬼门关。”
在一旁一直听着二位捻军将领议论的张皮绠,这才明白。梁王和遵王之所以来到这黄河边,并非忙里偷闲来观望这春色美景,而是来观看地形,讨论战事来了。
“梁王叔,是不是咱在这里等着僧格林沁老儿,与他决战?”皮绠问道。
张宗禹审视地看了看张皮绠,赖文光也微笑着不说话。
张宗禹反问道:“小鬼精,你怎么知道我们要在这里与僧格林沁决战?”
张皮绠挥了下马鞭,让他牵着的那匹马往前走了两步,说:“这还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么?这么些天来。僧格林沁一直盯着咱,象恶狗一样,咬住咱不放,恨不得一口将咱这十几万弟兄一口吞到肚子里去。可梁王叔你呢?却不买他的帐,一会儿化整为零,一会儿化零为整。象藏猫似地拖着僧格林沁老儿南跑北奔。虽说是藏猫似的。可梁王叔你总不能整日带着俺们去藏猫吧。僧格林沁追咱追得人困马乏,咱们来到这高楼寨却驻扎下来不走了,现在咱人吃饱了,马养精神了,刀磨快了,等着这群疲备不堪的憨狗到这儿找死,遵王叔,我又瞎猜了,你说我猜得对不对呢?”
“哈哈哈,”赖文光大笑起来。“梁王,你这个侄子岂止是个小鬼精,简直就是个少年军事家。”
“那你说,咱在这里与僧格林沁决战,咱能赢吗?”张宗禹问张皮绠。
“肯定能赢。”
“为啥?”
“为啥我说不出。反正……反正僧格林沁老儿往这儿一打,咱就在这儿一围,就把他给灭了。”
“僧格林沁可有皇上的亲兵,武功双好,又有马队,还有枪炮啊。”
“那咱也不怕,咱在这儿歇好了等着他。他是累得人困马乏来打咱,怎能打得过咱?我看他是死定了。”说罢,张皮绠顺手抽出腰刀,“唰”地一声,将堤边的一棵小杂树砍倒,就象是亲手杀了僧格林沁一样。
“赢,赢,肯定能赢,连我们的小鬼精都说能赢,那就肯定能赢。”赖文光拍了拍张皮绠的小脑袋。
张宗禹笑了,他与赖文光又朝河堤下的一个河汊子走去了。
太阳巳有一树稍那么高了,原野里各种花儿开放,特别是那吐絮的麦田,一股股淡淡的香气四下溢散,让人心旷神怡。
张皮绠将他喂的战马牵到河边,用清水洗去刚刚陷进泥沼中所粘染的泥泞,为它仔细地擦着,象为它按摩一般。那马很感激地看着他。皮绠便被它看得有点犯傻了,皮绠问他的战马:“千里驹,这一次你可要驮着梁王跑得利索些,一定要捉住僧格林沁老儿,给咱捻军报仇啊。”
那战马用温和的眼光看着张皮绠,抖了抖身上的泥水,飞出的水珠在太阳的照耀下象是五彩珍粒儿从空中落下,皮绠拍了一下那马肥壮的后臀,说:“对了,还不止这些呢,还有你的马兄马弟们哩。跑不动的都被僧格林沁杀了,烀马肉吃了,只剩下你的那个同胞小白龙,现在还在僧格林沁的帐下,咱们打败僧格林沁,你们兄弟就可以重逢了。”
那匹马“卟,卟”又打了两个响鼻,似乎明白了皮绠的意思。
皮绠溜好了千里驹,便提着一把铁锨去挖围壕。
正走着,就听到身后“咚”放了一“炮”,奇臭无比。皮绠捂着鼻子回头一看,只见王二坎也提着一把锨在后面跟来,笑吃吃地十分得意。
“我当是谁哩,原来是老屁呀。”
王二坎却不搭话,又来一个侧转身。“咚!”又是一炮。
皮绠便煽动着手掌,不让臭气从鼻孔里进去,说:“王二坎,你能不能把你的炮口转一下。对准僧格林沁,也好给咱们省点火药,你在这儿放空炮不是白浪费炮弹吗?”
王二坎长了个虎头虎脑的模样,结结实实的,象个小铁蛋儿。他与皮绠同岁,都是捻军童子军中的一员。也与皮绠都来自捻军起义的圣地――雉河集。只是皮绠来自雉河集的张大庄,与梁王张宗禹同一个庄,论辈份皮绠喊梁王个叔叔。而王二坎呢,他的家在王庙,离张大庄足有十多里路,但出了雉河,他们还是老乡。两个小兄弟刚编进童子军时,一齐操刀习武,时常进行比试,输赢谁都有过。只是二人一个使棍。一个使刀。当初皮绠也是使棍的,因为他与二坎都在棒鼓舞队,打花棒打熟了,使起棍来就非常顺手。有一次,他在追一个受伤的清将,那清将是个守备。左臂被捻军士兵刺了一枪,翻身落马。皮绠见状急忙上前一棍打去,谁知那位守备只是伤了左臂,右手还紧握着钢刀。只见那守备用刀一架,躲过了皮绠的进攻。就在这时,一匹战马受惊,从那守备身边飞过。那守备一纵身便上了战马。眼看清将就要逃脱,皮绠便用力向马屁股打去。那马挨了一棍,反而跑得更快了。到手的俘虏就这样逃走了,皮绠十分懊丧。他气得将棍一扔:若是有一把刀砍去,那守备还往哪里跑?从那以后,皮绠就改用了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