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不一样了,曹兄手上有些实力,又以辅臣之名打理朝政,外虽众,不能齐心,不敢造次。”子yu兄忽然叹了口气,与闫兄凡事先拍个桌子差不多,已成他的习惯,似他那样慢条斯理,不温不火,谅谁都要叹气:“其实,真到现在这种时候,一个个尽力装糊涂,糊涂得仿佛你杀了他他都不明白为什么似的。这时节太聪明了,也就快完了。所以老师便说,慢慢bi着,憋着,别bi过了,就行了。bi到极点,便得给好处,现在快bi到头了,也快给好处了。”
“怎么bi的。”
“昔圣人重农桑,而华夏兴。”子yu忽然这么抑扬顿挫一番,才转入正题:“以圣旨让他们裁军归田,以圣旨命各地普查农田大小,户数;虽然他们不可能都照做,里面肯定有假,但是我们派人看着,他们终究会老实些,有些地方睁只眼闭只眼放他们过身,但是他们的老底,基本上我们都mo了一遍,军也稍微消了一点。”子yu竟开始说得兴奋了起来,这是很难得的:“还有这些家伙,尤其是有些人是地方刺史,俸禄不过六百石,如何能带上万兵马前来,太守反倒不行?因为地方豪民,其实来的基本上都有一批后面的这些没有官阶爵禄的大户撑着,要不然,光和六年大旱,七年黄巾露an,中平元年江淮汉大水,谁能动兵?这些豪民也趁着这机会和上面勾结,他给粮草用金,想要得官阶爵禄。如果朝廷把事情全承担下来,难得顾及周全,这天下又得露an。所以……老师该和你说了吧……你知道了啊,呵呵,让他们自己去分,分不匀自己闹吧!”
“这段时间没想到竟这么热闹,没想到,我不在可惜了。”
“是啊,老师说你可惜了,用计太狠了,不过你的计策确实也快成了,但是即便成了,你也回不了原来的地位了。”
我笑了笑,表示无所谓。
“我忽然想明白老师为什么知道你会从西凉来,还让我们回西凉了。”子yu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来了一句。
“愿闻其详。”
“我刚才想到了普查户数和田地,你又曾告诉我你这一路如何来的,我便想明白了。洛阳虽据南阳不过快马一日,然一路除冠军、宛城、叶城于我手中,其他各种兵马复杂,往来频繁,难免泄密;而这一路向西,却没什么人。回来到西凉也是差不多道理,还有一件事情,那便是邸报传送,大凡京中邸报自官道而来,所过郡县则由当地县丞或主簿抄录所有邸文,耗上半日才得继续向前,洛阳南阳一路几百里便有十几个县,再往襄阳又有几个县,而向西,若走潼关长安天水一线官道,沿途便只有六七个县,路程虽长些,但这沿途耽搁少了很多,故而让我等于天水等候而非襄阳了。我们回天水,定要注意邸文相时而动。”
我点头称是。
第四日,天气晴朗,地面有些泥泞,我们还是出发了。这一出发,便直到天水才停下。
秋日刚到,秋收还没有开始。但看来今年的收成还算可以,这一点需要看老百姓的脸se,据说这几日的雨帮了忙,夏耕最后一次松土时,赶上这场不大的雨,土都湿透了。
登和烈牙迎接了我们,登和子yu看来关系很不错,那一番拥抱,很是用劲,感觉就差打起来似的。子yu似乎小时候身体ting弱的,但江叔是以前的武官,在江叔的教导下,后来还加上师父的指导,现在他的力气,枪bang武艺都在荆州人中算得上很靠前面的。
烈牙这个人不会学好的,就会学些……他居然也要和我拥抱,而且上手就使劲,我想起曾有过的师父加轻这二人拥抱我的后果,所以,刚上手感到他来劲和我较量,一转身便一个大背跨把他摔地上了。
通常以前在荆州若是打架,定是子涉在后,我在前,子yu在旁打帮手,子圣望风;然后,我被银铃揪着衣领带回家,子yu则被江叔带回家,下面子圣如同一个乖宝宝般帮我说好话,子涉则去帮子yu。而在这里是你摔我,我摔你,他摔我,我摔他,他摔你,你摔他这样无聊地循环往复,而大家围着我们看,最后他们回家吃饭,我们摔完也回家去吃饭。
这饭桌上,有我们自然要有酒。于是我们一边谈,一边喝;一边喝,一边谈。子yu喝了多了,不停地开始感谢大家,说大家救了他,以后有要帮忙的就叫他,要怎么帮就怎么帮。我们大家也基本也高了,都说,没什么,大家兄弟,要什么来找兄弟,没问题,一句话。听说后来我哭了,我在那里用脑袋撞桌子,痛苦地说自己早该想到川中有人,当时带着几万人冲到董卓面前宰了他便是;忽略了西南守备,死了整个城的兄弟。
等我稍微清醒点能记点事情的时候,我们四个人已经光溜溜地泡在上次我们在公共沐浴房里的热水池里。那时大家酒劲都没有散,那里面又就是我们四个人。我们在里面看到一些和我们一样什么都不穿的人的白se塑像,很像登他们族中的人,放在池子的周围。登说,是新送进来的,他们的工匠做的,他自己还没有看过。我们四个人便很是无聊地去和这些泥偶比个高,比身体强壮,甚至比长得是否更英俊。我还记得我拍了登的肚子,告诉他他没腰了;登说子yu个子太矮;子yu说北海身上长mao;北海指着我的下面那伙儿说它最像这个雕塑的那部分。
我们从远远地开始跑,然后到池边高高跃起跳入水中,比谁溅出的水hua大;我们互相泼水打水仗;我们继续摔跤;甚而在水下互相厮打。
而这只是我们能回忆起来的我们胡闹的事情。我们唯一算得上没有胡闹的事情,在更靠后的时候。
那时,子yu坐在水里,喘着粗气看着同样喘着粗气的我们,“我们结拜兄弟吧?”
“好!”所有的声音都是这样。
这就是一群年轻人的酒后的纪录,幸好它不完全是坏的。
第二日醒来的时候,我赤条条地躺在一块像榻的石板上,身上盖着一条薄被。口干得像要烧着了,感觉脑袋很疼,挣扎着摇摇晃晃地走到一个水池边,碰起水就喝,却发现手上又多了一个新的伤疤。但没工夫管它,先不停以手舀水,后来干脆把嘴伸进去喝了起来。
我一喝饱,便坐在池边。懵懂不知现在是什么时候,出了什么事情,差点忘了自己是谁。
就在我想起我是谢智的时候,破六韩烈牙以和我差不多的样子出现,并做了差不多的事情。然后也坐在那里,看着我,和我一起傻笑。
片刻后,登和子yu手扶着手,子yu脚下打滑,竟拉着登一起摔进池里,不过他们刚在池里站住,便直接喝了起来。
最后他们坐在池里,我们坐在池边,互相傻笑。
“我们干过什么?”
终于,我们把自己的左手放到一起,一人一条新疤,登去翻了自己的衣服,发现了自己的那把叫se雷斯短刀的刀刃上面全是血斑。
就这样,我们结义为兄弟。
时为初平元年七月初三,按年岁长幼,登为大哥,子yu老二,我排第三,烈牙老幺。当时作为结拜四兄弟面临的第一件重大事情,便是找些正经凉水来喝。
我们中三个人动作出奇一致,不过声音有三个:
“烈牙,你去。”
“老四,你去。”
“北海,你去。”
关于结拜为弟兄这个事情,其实还没有完,当天,我们酒彻底醒了,我们还按照我们汉人的习俗来了一遍。登觉得那些词ting繁的,其实我和子yu也还hua了好长一段时间才背上,倒是烈牙学的贼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