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也是因为所处环境不同,王景范与苏轼兄弟的通信虽然依旧保持着一定的频率,但所言都是偏重于学问文章而已,对于官场和治下的事情却是很少信件激ao往——官场之上如逆水行舟,说一步落后步步落后是有些夸张,但毫无疑问苏轼兄弟二人在这方面完全不是王景范的对手,他们考虑问题的方式都已经十分不同了。与苏轼兄弟信件往来无非是一些诗词酬唱往来,可惜王景范对此一向不感兴趣,而且这些东西日后落入小人之手必会平地起bo澜,他不敢保证日后的“乌台诗案”会不会生,所以慢慢这中间的激ao往就变成了学问文章。
在信中苏轼没有少提欧阳修的事情,王景范看得出来苏轼应该是对欧阳修极为崇拜的样子,可惜自己却怎么也提不起精神来面对欧阳修。眼下书院的一些事情还是需要通过开封府来出面解决最为顺妥,最为要命的是王景范清楚欧阳修一定会被任命为明年闱的知贡举,太宗时代的苏易简虽未步入政事堂,但太宗依旧对其非常看重,他七次主持贡举名满天下,欧阳修虽不会重复苏易简那样辉煌的局面,但两次知贡举就足以奠定他文宗的地位,说起来无论心中有多别扭,王景范还是要拜访这个有隔阂的亲戚的。
“欧阳内翰名重士林,若是见复能够说服其多方沟通,那书院延请一些名儒就更为容易了……”蔡恕虽然也知道王景范和欧阳修在闱之时那档子事,但却并未放在心上,相信两人之间的关系只是人言误传而已。
王景范笑了笑说道:“欧阳大人对后进提携不遗余力,与之较好的名儒亦是不少,相信这次去拜访欧阳大人会有所斩获……”
也许是受父亲的影响很深,王景范注重“事功”,对于文章学问乃至诗词之类并无多少心思,如若不然手中那本《全宋词》只需挑拣一二,用不了一年大宋契丹估计到处都在传唱他的诗词,名满天下的度估计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他对欧阳修就算心中再有疙瘩,在他眼中欧阳修不过是一文人并非是官场上的强者,想想这些他心中还好受一些。
王景范在蔡州任职一年多,这白沙书院也展了不少,蔡恕将这一年来书院的变化和问题都与他细细说来,让他心中也是颇为向往,不过这段时间里事情实在是太多无暇顾及书院,只等皇帝召对之后再去书院好好看看了。当然蔡恕也没有忘记其家族与王景范经营的葡萄酒产业,今年的葡萄酒比去年产量更多,味道更好,在京师开封一地就已供不应求,开封七十二正店中有二十五家向蔡氏订购葡萄酒在自己的酒楼中售卖。
不过王景范却从蔡恕的言语中看出了其中的危机——葡萄酒的利益实在太大,也许是因为古法酿造的葡萄酒比市面上传统的葡萄酒更为新奇,也许是因为口感更好,总之这葡萄酒的价格一直都在往上涨,已经与大宋诸如眉寿酒之类的一流美酒价格还要高上一些。加之这葡萄酒酿造根本不用酒曲,只要有葡萄园供应充足,这成本实在是低廉,白沙蔡氏不过才酿造两年其财富就已经非常可观了——家财千万贯又无强力的靠山便是罪过!
大宋酒业莫过于京师开封七十二正店,两者川蜀即便有一两个能够与之相当的酒店在整体力量上而言也是微不足道——可以毫不夸张的说,一家丰乐楼一天的收入顶的上寻常一个州所有的酒店总和!朝廷在酒相关的收入如同盐税一般重要,如同开封七十二正店每年要向朝廷的酒务局购买酒曲、酿造美酒所需的粮食、上缴酒税,甚至连酿酒的场所都是要租用朝廷的,而且为了在开封府有一席立足之地,这些正店老板少不得要结激ao各种各样的权贵官宦,甚至它们背后的大老板本身就是中官势族。
对比开封七十二正店,白沙蔡氏的葡萄酒简直就是妖孽,除了购买葡萄酿酒之外,也就只需向朝廷上缴酒税即可,有一分利益即为所得,不似开封七十二正店那般十分利益自己能够落下三分收入囊中就已经算是不错了。正因为如此,王景范对这葡萄酒的隐忧随着白沙蔡氏的暴富度而快增加——莫说自己罩不住白沙蔡氏,在巨额财富面前,就算是韩氏家族及其姻亲关系全部用上也不足以挡住外界对其的贪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