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拔牙闹得浑身不痛快,牙又隐隐作痛,逛街的兴致被冲了个精光。这时候,天上忽然起了风,冷空气开始南下,天要冷了。额的肚子一饿,就感觉到更冷了。由于额拔了牙,嘴里总是不干净,一会儿吐一口血水,又腥又咸,很不是个滋味,叽,正是:人该倒霉,放屁都砸脚后跟。
还有两块多钱,额也顾不得明天的事了,花五角钱买了一碗肉汤面,便蹲在地上吃了起来。吃那面的时候,受伤的牙洞内依然冒血,这时候还管得了这些,只能将咸乎乎的血就着面汤一块往肚里吞,反正这血也是自己的,不会浪费,算是自产自消吧。
大河旅社是一座五层楼的房子,门厅里全是水磨石地面,走道里亮着奶油色的电灯,不错也是不错,可与乐州的稻香楼相比,那还是要差把劲。就说开门吧,人家稻香楼都是一人发一把钥匙,让你出入方便,而这家旅社却是让服务员开。一层楼一位服务员,服务室设在楼道口处。旅客们来了,服务员就拿着一个铁圈子,上面挂满了各个房间的钥匙,问你住在哪个房间,然后提着咣咣当当的钥匙圈子,给你开门,送开水,这服务方式跟雉水的一样,一点儿也不洋气。
额住的是三楼,服务员是位二十多岁的女子,看样子象结过婚并生了孩子的,长得水灵也是满水灵的,只是大大列列的样子,叫人有点不舒服,她说话口气很冲,有点想训人的样子,或者象是谁欠他二百块钱没还似的,弄得额有点怕她。
额到了房间,放下我那简单的行李,她按照程序给我送了瓶开水,额这时候却想上厕所,就问她:
“同志,厕所在哪里?”
那服务员认为额是装,看她长得水灵想跟她套近乎,并很不情愿与额套近乎,但是又不能不回答额,于是她瞪了额一眼,说:“你瞎吗?对门是啥?”
额靠,这是么态度,可额一瞅对门,果然就有个“男”,便笑了,额靠,额这句话是不该问,额他妈的是瞎。叽!
服务员便迈着噘噘的步子走了。
才跟游医干了一架,还能再干架吗?不能了,也不想再与这位服务员发生矛盾了。好店不过一宿,跟她这个不懂世理女人一般见识弄么,额就这样想着,心里有气,但装作并不生气的样子。好在,天冷,旅馆里的人少,额一人睡一间房子,也够便宜的了。额洗了一把脸,涮了涮口,把嘴里的血污冲了个净,就上床看了回书,不知不觉中,疲劳就来了,也就觉着眼睛有点涩了,渐渐地也就入梦了。
可是,刚刚睡着不大一会儿,额就被那奶油色的灯光刺醒了。于是,额关上了房间里的灯,将全身的衣服全部脱光,正式地睡下了。别笑话额,额是蛤蟆湾长大的,蛤蟆湾的人睡觉就这习惯,喜欢脱得一丝不挂地睡,这样睡才安稳。只是参加了革命后,被邓未来和蔡平训了几次,不敢全脱,只留个裤头。
可额刚入睡不久却又醒了,原来额觉得短裤有点紧,缠得裆里的东西老是起兴,于是就顺手一甩,将短裤也从被窝里甩了出来。但睡下后,额感觉还是有点不安稳,因为走道里还有灯,透过摇头窗依然刺着额的眼。于是,额又爬起来,光着屁股开开门,想把走道上的灯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