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从乐州出席回来,本来可以不在鲁铺住一夜的,可额坐的火车在晚点了,等到鲁铺下了火车,己赶不上开往雉水县的汽车了,叽,额只得在鲁铺再住一宿。
为了明天早点赶回去,我就在鲁铺汽车站附近找了一家旅馆。这家旅馆名叫大河旅社,在当时来说,也算得上不错的旅馆了。
额付了五块钱的押金,将东西放进了房间,一摸兜里,却发现只剩下两元多钱了。这时候,额才觉得这一趟省城虽说开了眼,却也花了不少钱,这才想起来算算账:明天买车票要两元,旅馆费也正好是押金那个数,吃饭可就剩这几毛钱了。额自嘲道:“么也不能买了,就是再遇到更便宜的带鱼也不要了。”想着失去的钱,有点儿心痛,可想到自己长了见识,又觉得花这几个钱是值得的。于是额就安慰自己说:不买就不买,反正鲁铺离雉水也不远,也木啥东西可买的。但既然来了,不出来逛逛不也冤枉了不是?反正逛逛又不要钱的。
于是,额就把自己的东西放放好,洗了把脸,砰地一声把门带上,就出去了。
鲁铺的街市虽然比不上省城乐州,但也不乏灯火辉煌。水银灯下,人来人往,沿着二马路两侧,有不少做小生意的人在这里席地摆摊,生意却也十分地热闹。有卖小百货的,卖针头线脑的,更多的是卖小吃的,象水煎包啦,糖胡芦啦,炸豆干啦,烤红芋啦等等,看着这些小吃,额就觉得肚子里有些饿了,在火车上吃的那一碗盖浇饭不知跑哪里去了。可额摸摸腰里,钱已经木有多少了,就不敢再馋嘴,咽了口吐沫就走了。
刚走木有几步远,便看到一位拔牙的游医,坐在灯光下吆喝:
“拔牙,拔牙,拔一只牙两块钱!”
额听到他这么喊,觉得有些新鲜,心里说,木想到牙也能卖钱。只是令额不解的是,谁的牙卖给你呢?才两块钱一只,除非是那坏牙还差不多。
那游医是位三十多岁的汉子,穿着一身脏兮兮的白大褂,地上铺着一块白布,白布上摆着人的各种各样的牙齿:大牙、小牙,新牙、老牙,白牙、黑牙,前面的门牙,后头的槽牙,年轻人的,年老人的,应有尽有。这还不算,在白布的边角上还有几只又大又长的犬牙留作充数。额走上前来,那游医就来了精神,眼虽说不往额这儿瞅,却在额那儿又一遍又一遍地吆喝起来:“哎,拔牙啦,拔牙,无论是门牙、虎牙、大牙、小牙、黑牙、白牙、糟牙、断牙、长牙、短牙、八十岁的老牙,三五岁的奶牙都管拔哩!一个牙两块,两块哩!”
当额再次听那游医喊拔一个牙两块钱时,额的心就动了。
心想,这也是个办法,关键的时候,牙也是可以抵点用的。
这时,额也忽然想起,额有一颗门牙是黄的,那是小时候不刷牙造成的。参加工作后,虽然刷了牙,但那颗门牙早巳黄到了骨子里了,再刷也刷不白了。牙额有一嘴呢,多一个少一个还不照样地吃饭?况且,额还正想把那颗黄牙换颗金牙哩,如果一说话嘴里露出一颗金牙,那就会引来人们不少人的羡慕的目光。额想自己在单位里,特别是在女同志如小白鹅面前,就是因为那颗牙有点黄,所以额一笑就好捂嘴,怕人家看到额的那颗黄牙。
这时候,额开始盘算:如果将额的那颗黄牙先拔下来,等以后攒足了钱,再镶一颗金牙,这样多合算呀,又换了金牙,又白赚了两块钱。更何况,现在兜里的钱巳经木有了,有两块钱救救急,岂不更好?
为了防止万一,怕上当受骗,额就认真看了看那位牙医,不说话,看看那牙医的表情,有多少真诚度。额想能有个先来示范的就好了,也不要多费口舌了,照别人的样子做就行了。可那游医一时并木有生意,我也就木有看到谁先来拔一个给额看看。那游医看到额犹豫不决的样子,就停住了呼叫,问额:“你是不是想拔牙?”
额不作正面回答却反问他:“你说,拔一个牙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