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一会,二舅奶奶又道:“听说他大姑还送了只人参给大嫂。菊花,槐子带回来不少人参吧?匀一只出来卖给我可好?”
小葱抬头,甜甜对她一笑,道:“外婆是送了人参给大舅奶奶,她没要。世人都晓得人参是好东西,也就我们做大夫的才明白:那东西再好,也是药,当不得饭吃。无事端端的,谁吃那个。要我说,能啃馒头吃白饭,就是最有福气的。二舅奶奶你说是不?”
二舅奶奶忙道:“我也不是自己吃。我娘家娘身子不好,弱得很,我想买只人参帮她补补。”
刘蝉儿瞪大眼睛,心道,那你去集上买呀!从张家买,回头谁好意思跟你要银子?
却听小葱笑道:“二舅奶奶,那可不能瞎补。身子弱的人,虚不受补,越补越虚。应该时常熬些细米粥,掺些鱼、肉、菜叶在粥里,吃了才容易克化,才利于五脏吸纳。可不能一片孝心把老太太补坏了。”
二舅奶奶见小葱一张小嘴儿不停说,横竖都有理。
她见郑氏不吭声,就有些生气,因道:“嗳哟!这是咋说的,你娘年轻的时候,可是吃了不少人参哩。是秦大夫送的。我们想沾一点儿也不能,你外太太还骂了我哩。”
小葱也是知道这事的,依然不紧不慢地说道:“那时候,我外婆家多穷?也就是搭着粗粮才能吃饱饭,鱼肉鸡鸭啥的是不用想了,愣是把身子弄亏虚了。这情形跟二舅奶奶娘家老太太可不一样:这时候进补,那就是雪中送炭,就能养好身子。二舅奶奶娘家老太太,如今还缺吃的?二舅奶奶平日里没少送鸡鸭鱼肉过去吧?若还是身子弱,再用大补的药往她肚里灌,你说她能受得了么?”
郑氏瞄了瞠目结舌的二舅母一眼,有些好笑,也不知闺女哪来那么些鬼话,还说得头头是道,又不耽误手上针线活。
她是拿这二舅奶奶练嘴皮子了。
刘蝉儿跟秦淼使劲低头,以掩饰脸上的笑意;红椒跟紫茄则坐那安静地听着,两人小手握在一起,不时你捏我一下,我掐你一把,面上却一本正经,不见笑容。
二舅奶奶终究有些不甘心,问道:“那你爹买人参家来干啥?当摆设么?”
小葱道:“买来干啥?人吃五谷杂粮,谁还能没个灾没个病的?这不是预备些好让心里安心么,省得要急用的时候,花钱也寻不着好的。那年我外公不就是这样,我外太太也花了好几只人参吊命。不然,好好的谁想吃它!连我外婆跟我奶奶都不吃,说宁愿喝玉米糊。不单这样,前些日子,我大舅母还把她得的那只参送给刘家的老鳖了,因为葫芦哥哥把他打伤了。二舅奶奶你说,这是啥好东西?吃它的人都是出了毛病的。”<er></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