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雄俊脸微红,心下有些羞恼,正要辩解什么。
王烈却道:“当然,应元公乃是国之重臣,我只不过是一个无名小辈,我想要与那店家一同酿酒只是为郁律可汗筹集军费,难道此酒千万坛,还换不来千万勇士,还户能助郁律可汗复兴鲜卑不?”
卫雄这时就算有千万句反驳的话也不能说出口了,只好讪讪道:“小郎君雄辩,雄敬佩,在这件事情上是雄失礼了。正如小郎君所想,此酒如有千万坛,当可募千万勇士为你驱使。不过小郎君你身为越石大人弟子,说是为郁律可汗筹集军资,可是我听闻一直劝郁律可汗屯田练兵,而且广为敛财,用以招募强军。小郎君若说自己只是为郁律可汗练兵,?在酒馆时,你曾对那老板明言,说什么要拥有保护这创造财富的势力,莫不是小郎君您想拥兵自重不成?”
好个卫雄,见一事不成,立刻转换话题,言语中的机锋更甚刚才。
王烈暗骂一声:“喝了我的酒,却还不放过我,还想离间我和郁律么?你这辅相何苦为难我一个小人?”
但王烈也知道,今日若不回答满意,卫雄是不会做出最后的表态的。
王烈和拓跋郁律不要卫雄似是而非的客套,而是要他明确来支持他们。但现在卫雄似乎对自己又很深的成见,回到平城,不一定在拓跋猗卢哪里弄出什么妖蛾子来。
心下暗道:“枉你千般手段,小爷我会还怕你不成?今天不把你说服,我王字倒过来写。”
王烈定下心神,思索片刻,这才开口:“家师当日独身北上,抵达晋阳已有千人相随,后来引得数万壮士来投,在北地力擎我汉家江山。但时至今日,来者众多,去者愈多,其中原因却有家师缺少军资,无法养兵。卫大哥乃柱国之才,难道还不知道这军械物资的重要么?我募兵不假,但却是为我家师,为北地汉民,为我大晋募可用之兵,将来也好能为驱除胡虏,恢复我汉家江山尽力。而且,最主要的一点,代公要求郁律可汗攻打右贤王六修,我们若不练兵,将来如何能战?”
卫雄闻言,半响不语,忽然笑道:“小郎君这番话说的是慷慨激昂,但却还是不算实话,其实我这次宴请两位,就是想和你们托个底,如果代公的要求你们不能满足,那么代公将不会承认郁律可汗。”
王烈一咧嘴:“卫大哥一直不肯相信小弟所言,我也没办法,但你觉得我们能达到大单于的要求么?”
卫雄摇摇头:“你们能不能达到要求我不管,我只负责传话!”
拓跋郁律苦笑一声:“增加给大单于的牛羊、马匹都好说,帮助刘大人出兵我也会尽力而为,只是这征讨拓跋六修实在难办,我现在手头兵马不过三万,拓跋六修那里却有兵马近五万,而且还有一批支持他的老臣,更何况他的新平城城坚墙后,我们实在有心无力啊。”
“如果郁律可汗连右贤王六修都不能敌,又怎么实现你的雄心大志呢?你还是努力想办法为好,我这边实在帮不了你。”卫雄却是油盐不进。
王烈心底暗骂:“好你个卫雄,你明明是不肯相帮,还说什么帮不了。你不我们和拓跋六修拼个你死我活,是不甘心啊?”
心下更是有了几分恼怒,忍不住道:“卫大哥这是在威胁我们么?”
王烈不是不支持拓跋郁律攻打拓跋六修,拓跋六修连自己的老爹都能杀,却也是个野心勃勃之徒,这样的人留着肯定是个祸害。
但是,现在却绝对不是进攻拓跋六修的好机会,就算他们还有一万刚刚训练月余的步军,用这些兵马去攻打新平城也是以卵击石。
更何况,现在就算可以轻松消灭拓跋六修也是弊大于利。
没了拓跋六修的牵制,拓跋猗卢的锋芒还不全都对准了拓跋郁律。
卫雄微微一笑:“你觉得是就是。”
王烈闻言,忽然开口笑道:“卫大哥,我们若把你代表大单于提出的这三个条件转达给右贤王,您说他会有什么反应?”
卫雄一愣,脸色顿变“你这是什么意思?”
王烈一卫雄反应,心下大定,一咧嘴:“我的意思不重要,关键是右贤王为人和其父一般暴烈,若他知道大单于竟然让自己的侄子来攻打他这个儿子,那么我想,不出半月,右贤王的大军就会出现在平城下,那时候我们又该何去何从么?”
卫雄自称为辅相来,已经多少年每人敢这么对他说话,忍不住喝道:“可恶,你这算是在威胁我么?”
王烈一咧嘴:“您觉得是就是了。”
卫雄闻言,却是气得笑出声来:“好、好、好,王烈,刘越石还真是收了个奸猾的弟子,我问你,你怎么知道拓跋六修知道这个消息后会即刻兵发平城?”
王烈暗道:“我怎么知道?历史上拓跋六修仅仅因为拓跋猗卢宠爱幼子拓跋比延,用计让他拜了一下拓跋比延,就可以兴兵与其父作战,甚至直接把拓跋猗卢杀死;那么,如果拓跋六修知道这样一个消息,还不彻底和拓跋猗卢决裂,那就奇怪了。”
只是,这些年来,虽然拓跋猗卢和拓跋六修不和,但至少外人都觉得他们怎么也是亲生父子,不会兵戈相见,至少不会在这几年内开战。
也只有如卫雄这样的重臣才知道双方之间的矛盾已经势如水火、不可调和。随时都有可能爆发一场波及到整个草原的战乱。
也因此,拓跋猗卢对王烈他们提出这个要求,就是以为他们刚回到草原,不清楚其中关键,先引双方鏖战,再从中取利,将隐患提前消灭在萌芽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