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氏马车还在山下等着,沈理并未在西林禅院久待,约好了逢十的日子过来,又吩咐了沈瑞两句,便先下山去。
待送走沈理,王守仁的精神一下子萎靡下来,脸色越发潮红,鼻涕也流个不停。绝世佳人的风采,立时碎了一地,被五宣盯着,连灌了两碗姜汤,才被五宣扶着回卧房。
这小院只剩下三人,王守仁这个样子,实是病的不清,可这小童“五宣”又没有请医延药的意思。沈瑞有些不放心,便跟在五宣身后,想着是不是该开口提请大夫的事。
五宣身量不高,只比沈瑞高一个拳头,十二、三岁年纪,眉清目秀,长着笑娃娃面,脸庞右侧有个酒窝,看着倒是可亲。见沈瑞小尾巴似的跟着自己,他只笑吟吟地看着,也不开口撵人。
卧室就在东屋,北边是一座架子床,挂着青灰色幔帐,挨着东墙是带抽屉的柜子,南窗下是一张矮榻。
五宣个子不高,力气却不小,沈瑞本想要上前帮忙,都没有插上手。他将王守仁扶到床上,安置其躺好,又灌了汤婆子塞入被中,才放下幔帐。
沈瑞见再无后续,忍不住小声道:“先生病了,不用请大夫来瞧么?”
五宣并没有立时说话,而是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等带沈瑞到了外间,方略带几分自豪道:“歧黄小道,山野大夫,还不如大哥哩。小哥放心,大哥身体好着,不过这几日盯着竹子费了精神,才需要好好歇歇。”
说着,他看了沈瑞周身一眼,拍了拍脑门道:“大哥早吩咐过,只是不晓得你身量,你先等着……”
话音未落,他又折返回东屋,再回来时,手中已经捧着一个笸箩。笸箩里叠着簇新僧衣,还有针头线脑等物若隐若现。
“小哥跟我来。”五宣双手占着,便冲沈瑞扬了扬下巴,叫他跟上。
两人又回到书房,五宣将笸箩撂在榻上,将炭盆里的火又拢了拢,添了几块碳,让屋子里暖和了些,方搽干净手,拉了沈瑞到跟前:“来,叫我看看你身量。”
沈瑞还没明白过来怎回事,五宣已经打开僧衣,在沈瑞身上比划着。那僧衣已经是小一号,不过对沈瑞来说,还是大的能将他装进去。
五宣比量着沈瑞,将僧衣的袖子折好,又在下摆处做了标识,方将僧衣撂下,叫沈瑞在一旁坐下。
接下去,沈瑞几乎瞪大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