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家带陆大人夫妻进火器库,当然是让他们参观蓟门火器库的保管情况了。”付之一显然早有准备,振振有词的说道:“蓟门有火器库,辽东也有火器库,陆大人代表辽东官员向咱家学习如何保管火器,难道有错吗?陆大人还对咱家的火器库赞不绝口呢,说无论防潮防水还是防火,都比山海关和宁远的火器库强!抚台大人你如果不信,大可以自己去问陆大人!还有,咱家这个蓟门监军,是直接向朝廷和司礼监负责,咱家带什么人进火器库,好象没有那条大明律条规定,咱家需要向抚台大人你请示吧?”
隔壁的房间中鸦雀无声,很明显,张大少爷又被付之一顶得无话可说了。王登库则在红娘子房间中暗暗欢喜,向红娘子低声问道:“红丫头,平时里这个太监和张好古,关系都这么恶劣吗?”红娘子低着头不说话,王登库有些发怒,低声喝道:“小丫头,我问你话呢!别忘了,你的全家都在我手里,要是你再不说话,你的父母和你的两弟弟,就有得苦头吃了!”
“他们俩个,平时里关系是不怎么好。”红娘子终于开口,迟疑着低声说道:“我来这里才几天时间,他们俩已经吵过两次架了,第一次是付公公向张大人要一笔银子,张大人不给,说自己没欠付公公的,就吵了起来。第二次,好象是张大人向付公公要什么东西,付公公不给,就又吵了起来。”
“要什么东西?”王登库追问道。红娘子摇头,答道:“不知道,他们没说清楚,我也猜不出来。”
“笨蛋。”王登库低声骂了一句,正要再问。隔壁房间中张大少爷却又叫嚷开了,“姓付的,别以为你是监军就了不起!也不要以为我真不知道,不知道你在背后干的那些事!你不要忘了,九千岁是我的亲爹,我只要向他打一声招呼,想把你这个监军的位置抹了,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好啊,抚台大人尽管可以去告状。”付之一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咱家也提醒抚台大人一句,咱家是监军,手里可是有东厂密探,抚台大人你打算干些什么,你以为咱家也不知道?咱家奉劝抚台大人一句,有财最好大家一起发,吃独食——吃进去容易,拉不出来就麻烦了!还有,咱家也不是那种吃独食的人,抚台大人只要遵守承诺,按先前的规矩你四我六分银子,抚台大人那份,咱家不会少你的。可如果抚台大人想吃独食,或者贪心不足想多拿些……哼!咱家也不是吃素的!”
“我吃什么独食了?”张大少爷心虚的问道。付之一冷笑道:“算了吧,抚台大人,你以为咱家真那么傻?不知道你家里那个漂亮丫鬟,是张家口马行掌柜王登库送给你的?这些天你经常悄悄和王登库见面,难道不是想和他谈生意?哼,什么军队实战演练,咱家要是把新式火枪交给抚台大人实战演练,怕是和上次一样,又要有几十支新式火枪在演练中失踪了吧?这一次,恐怕数量只会更多吧?”
“放屁!滚,你给我滚!”张大少爷怒不可遏,大声咆哮起来。付之一大声冷笑,“不用抚台大人撵,咱家也得要走了。放心,只要抚台大人别捣乱,你那四成,咱家会一两不少的交给抚台大人的。”说罢,隔壁又响起急匆匆的脚步声,逐渐远去。
“哦,明白了。”王登库恍然大悟,心说难怪四贝勒说张好古这条小阉狗既贪财又好色,原来他早就和蓟门监军勾结在一起倒卖军火赚银子,只是蓟门监军要分得多点,小阉狗分得少一些,所以小阉狗就起了异心,借口军队演练骗出武器,然后报损报失踪,再悄悄把火器卖了吃独食——这种事情在大明军队中简直再常见不过,不光军官偷卖武器火器,士兵也经常这么干,从王登库手里盗卖到北方的武器和火器,至少有八成是这么从军队中流落出来的。而付之一吃了一次大亏后,很快就发现张大少爷在其中搞的猫腻,所以付之一就卡死了火器库,逼着张好古小阉狗按先前六四开的规矩分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