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祐樘心里头虽有些许怀疑,却敬重程敏政是自己的老师,便也唤他起身,直接问道:“近日京城流言四起,皆传苏州解元唐寅勾结江阴举人徐经贿赂先生,重金买题,不知此事是真是假?”
程敏政听言心中虽怔怔,可来之前,他便已猜到朱祐樘传召他的目的,他便也不那么惊诧,何况他阅卷之时,已将唐寅、徐经二人的卷子淘汰,并未归入录取人之中,他凭着这个,便也足以脱罪,于是辩解道:“陛下,老臣行的正坐得直,此事既是流言蜚语,便不足为信,望陛下明察!”
朱祐樘不曾起疑,反而是信了,微微颔首正想吩咐程敏政退下,哪知侍卫忽然进殿,禀道:“陛下,文渊阁大学士李东阳求见。”
李东阳听闻朱祐樘传召程敏政,便知他定然是因为弊题一事,于是急忙赶进宫去,方才得了朱祐樘的允准召见,一进殿便急着为程敏政开脱,言道:“陛下,老臣可证明程敏政的清白。”
听闻李东阳这话,朱祐樘却是起了疑心,他不过是召程敏政至此随意询问一番,何故李东阳竟是这么心急,一进来便急着为程敏政开脱罪责。他心中虽有疑,却也未曾表明,依旧耐心听闻李东阳解释,轻轻点头道:“先生你说。”
李东阳道:“倘若程敏政真的收受贿赂,阅卷之时定然会将唐寅、徐经二人归入录取人之中,可老臣特意看了,他录取的人当中,并无唐寅、徐经二人。
仅李东阳一话,便足可证明程敏政的清白,确实如此,朱祐樘即便心里头怀疑,却也不好再说什么。
如今天色已晚,朱祐樘这便想着回坤宁宫去。
彼时田氏正巧也已去文华殿将朱厚照接回来。这会儿张均枼尚在东暖阁与南絮商议朱厚照之事,听到朱厚照在殿中说话,她这便吩咐南絮去将他唤来。
朱厚照到底是个孩子,到张均枼这里。也不等她同他询问什么,便道:“母后,儿臣今日在文华殿学了好多东西,母后想听么?”
张均枼不急着与他说事,便颔首笑道:“当然想,照儿同母后说说。”
朱厚照“嘿嘿”笑了一声,走近张均枼跟前。抓着她的手。在手心上写下一个扁扁的“曰”字,而后抬头望着张均枼,颇是得意的说道:“先生说了。这个字是读‘曰’,不读‘日’,母后以前教儿臣的是错的。”
张均枼听了这番话,又见朱厚照笑得得意洋洋。实在不忍戳穿他,只是也掰开他的手心。在上面写下一个“日”字,而后道:“照儿,母后以前教你的,是这个字。这个字。确实读‘日’,而非‘曰’,而照儿方才写的那个字。读‘曰’。”
见朱厚照有些懵了,张均枼便道:“照儿。你难道没有发现,这两个字不一样?”
“不一样?”朱厚照愣住,问道:“哪里不一样?”
张均枼经不住噗嗤一笑,道:“‘日’字颇高,而‘曰’字颇扁。”
朱厚照也算是一点就通的,他道:“哦,那儿臣以后看到高一点的,就读‘日’,若是看到扁一点的,就读‘曰’,母后,儿臣说得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