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张邑龄进宫见张均枼时,张均枼方才起身不久,尚在暖阁里梳妆打扮。
想是因张邑龄许久不与张均枼来往,张均枼这会儿听闻他过来,心中竟也有几分难掩的欣喜,妆容大致已画好,只是青丝披肩,一头乌发尚未挽起,这便出了暖阁迎接。
张邑龄方才至坤宁宫,见张均枼出来时竟是那样一副模样,自是免不了惊诧,望着她目瞪口呆,道:“你……你这是……”
见他如此神色,张均枼也是讪讪一笑,道:“这几日嗜睡,起得晚些。”
说罢张均枼便顺势坐下,侧目给南絮使了个眼色,道:“快快上茶。”
南絮走去斟了茶,张邑龄极是生分的冲她点了点头,又笑了笑。
张均枼道:“堂兄今日怎么得空进宫来找我?”
闻言张邑龄长吁了一口气,左右扫了眼,示意张均枼摒退左右,张均枼明白她的意思,便也顺着他,道:“你们都退下吧。”
“是。”
待众人尽数退至殿外,张邑龄方才略带试探的问道:“枼儿,你告诉我,太子,到底是你嫡出,还是审言所出?”
张均枼听言不免一惊,这个时辰,张邑龄应是从奉天殿过来的,他突然问这个,难道是有人上朝时提及此事了!张均枼黛眉微皱,道:“堂兄何故问这个?照儿自是我生的。”
“哦,”张邑龄点了点头,未多言语,张均枼岂会甘心,追问道:“堂兄。你为何问这个,可是在哪儿听到什么风声了?”
张邑龄倒是不避着她,直言道:“这几日坊间多有传言,说太子并非你嫡出,而是安和夫人所出……”
“荒谬!”张均枼拍案而起,面露愠怒之色,斥道:“简直是无稽之谈!照儿是我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岂会是旁人所出!”
“枼儿。”张邑龄急忙道:“你先别冲动,听我把话说完。”
张均枼闻言一惊,连忙问道:“还有什么?”
“还有。说安和夫人是李朝人,太子作为一国储君,身上却流着李朝人的血,实在不妥。是以求着陛下……”张邑龄言语至此竟是欲言又止,顿了顿方才道:“易储。”
张均枼听罢。深知易储之事定然不是出自百姓之口,倒像是朱祐杬从中作祟,是以亦是试探,问道:“这些传言。是堂兄亲耳听到的,还是从旁人口中得知的?”
“倒不是我亲耳听到的风声,是这几回上朝时。有人提及的。”
张均枼料想得不错,果真是朱祐杬从中作梗!
“是谁?”张均枼皱着眉。掩住面色痛恨,反倒是一副无辜的模样。
“是……刑部尚书彭韶,还有中城兵马指挥使蒋斆。”
张均枼闻知是何人,这便沉沉坐下,抬臂单手扶额,双目紧闭,故作无奈,道:“我与他们二人无冤无仇,他们何故如此诋毁我……”
说罢张均枼忽然睁眼,放下手,亦放远目光,思虑道:“莫不是咱们张家曾与他们结怨……”
“这怎么可能,咱们张家在朝为官,一向与人交好,岂会同他们结下这么大的仇怨。”
张均枼又作势佯装思虑,而后道:“可无风不起浪,定然是有人空口捏造此事,想借此打压我张家的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