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斌怔住,久久才回过神,缓缓站起身,回了牢门口定定的站着,只道:“你若是不走,那我也不走。”
南絮再不曾言语,她同牟斌,一个坐着,一个站着,彼时似乎不言不语,两条命却已牵连在一起,只是这样的光景,终究是太短暂。
短暂到,仿佛下一个瞬间,便要天各一方,阴阳相隔。
张均枼出了乾清宫,便坐着马车出了宫,直奔北镇抚司衙门(锦衣卫亲军都督府)。
下了马车,张均枼便直接去往锦衣卫狱。这锦衣卫查办的素来都是朝中大员,想不到如今南絮竟也下了锦衣卫狱。
锦衣卫狱把守甚是严密,就连看守狱门的力士(锦衣卫旗手卫)都齐齐排列了数十人,更莫说狱里头,想必是力士四处分散,守在要害之处,恐怕连只苍蝇都难以逃脱,更别说是南絮。
不过想来南絮也并无要潜逃的念头,因为她知道,张均枼定不会对她不管不顾的。
张均枼方才至此,还未曾打算进去,那最靠近狱门的两个力士便已齐齐抬臂交叉两把绣春刀生生的拦住她的去路。
这张均枼原本心里头便有火气,因这一下,便更是不悦,张均枼抬眼见这两个力士放眼平视前方,对她却是视而不见,这便发了火,斥道:“让开!”
那两个力士仍旧是仿若未闻,张均枼这脾气一向执拗,见他们二人均不为所动,当即抽出横在身前的绣春刀,抵在右手侧那力士的脖子上,耐烦不住的说了最后一遍,“让开!”
谁想那力士仍无动于衷,张均枼一下没忍住,心下一横,便以那绣春刀抹了力士的脖子。
力士倒地,旁人并不惊惧,单只是见右手侧的一个力士横跨了一步,站到了他的位置,继续把守,而后立于左右两边的两个力士一路小跑上前,一声不吭的将尸体抬走。
张均枼见此情景不由得怔了怔,回首望着那两个力士抬着尸体渐渐走远。彼时牟斌在里头也已听到了动静,出来见是张均枼,便唤了声:“娘娘!”
听唤张均枼回首,冷着脸问道:“姑姑呢?”
“在里面,”牟斌亦是有些许冷淡。
张均枼见了牟斌自是不会再有所顾忌,上前将他推至一边,这便极是从容的进了去。
随后便是一股腥臭与糜烂的味道扑鼻而来,叫张均枼禁不住干呕,张均枼抬手掩住口鼻,鼻中嗅得的依旧是那股恶臭。若说张均枼闻不得这味道实属娇生惯养,那眉黛吐出污秽之物,便再无法解释了。
再朝里头走,见到的种种便更是怖人了,只见墙壁上到处都挂着刑具,夹棍,脑箍,拦马棍,钉指……这每一样,都叫人不寒而栗。
张均枼见到南絮时,南絮仍是抱膝坐在墙角,虽面无表情,可在张均枼眼中,她却是蜷缩成一团,看来叫她极是心疼。
牢门未锁,张均枼便直接进了去,南絮一见张均枼至此,心下不由得便是欣喜,连忙起身迎接,唤道一声“娘娘”,便欲福身作揖,却被张均枼扶起,只听张均枼道:“姑姑莫再如此多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