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怎么彻底解决?他们两个人都在思考。
入夜了。士兵们十人一队,排着队去临时挑选出来的伙夫跟前盛饭。十几户村民,被关在了一户较大的院子里,专人看守。邓舍传下命令,叫亲兵给他们也送些吃食。至于邓三送过来的那个女人,也送到了那个院子里。
夜晚的空气冰凉彻骨,村子道路上的雪在人马的踩碾之下,混合了泥,一脚下去,满是泥泞。道路两边,一边的房子黑黝黝的,另一边在冷的月光下露出些许的轮廓。屋舍的屋檐、飞角,侧影黯淡,夹杂着杂草之类的东西,一刻比一刻显得更为深黑。
除了士兵们的喧闹、马匹的嘶鸣,再没有任何东西打破这夜的宁静。
邓舍站在院子中,深深地吸了口气。很久没有感受过这么宁静的夜晚了,杀戮、血腥,白天一天的忙碌、勾心斗角,在这一刻,都被夜风吹散,让他不由自主地陷入了一种沉思之中。想的是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
但他很享受这种恍惚。
直到急促的马蹄声把他惊醒。马蹄声从村子外而来,应该是设置在村外的哨兵,或者是放出去的游骑。邓舍侧耳聆听,马蹄声响得很急切,他的第一个反应是元兵来了。他抓住了身边的长枪,不待招呼,院内的亲兵手脚麻利给他披挂整齐。
翻身上马,直接从院子中骑马而出。他看见,邓三、文华国、关二哥,纷纷从自己住宿的农院中,策马奔出。
月光下,盔甲黯淡,更黯淡的,便是一团团的血渍。他们盔甲上的血渍,包括邓舍的在内,沉淀时间太久了。深深融入盔甲深层之内,再认真的清洗也无法洗去它们存在的痕迹。
“怎么回事?”邓三一马当先,首先迎向冲进村中的游骑。
游骑是个老兄弟,马速很快。快到的邓三面前,他才不慌不忙地拉了拉缰绳,熟练地控制着坐骑,快而慢,稳稳停下。他跳下马:“陈八爷回来了。”
陈虎不是一个人回来的,他不但带来了二百来个骑兵,还带来了一个红巾中重要的人物。
骑兵和重要人物都留在村外,陈虎单骑入村。来不及讲自己经历,他神色仓促:“老当家!快集合队伍,赶紧走。屁股后边,掉了一个鞑子的千人队!过黑河时,我把桥烧了,最多耽误他们两个时辰。”
加入红巾之后,他一般都是用“千户大人”来称呼邓三,用“小人”称呼自己。这和亲疏没有关系,他们依然是拜把子兄弟,生不能同生,死可以同死的拜把子兄弟。但内敛、谨慎、严肃、较真的性格,使得陈虎做事,一向丁是丁、卯是卯。如果将来有一天,邓三带着他们又重干老本行,他也会心情不变毫不犹豫地再改回原来的称呼:老当家。
而现在。熟悉他的人都知道,只有在事情万分紧急的情况下,他才会慌不择言似的,叫邓三为老当家,称自己为我。
邓三马上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号角吹响,大旗竖起,传令兵奔驰村子东西。没空和陈虎打招呼,只匆匆一笑,邓舍、文华国、关二哥策马急去召集本部。做完了这一切,他才趁着队伍集合的空当,问到底怎么回事。
陈虎喘了口气,稍稍冷静:“和小人同来的共有二百一十二名骑兵,全是东胜州续继祖续万户部下。其中有一个重要人物,王元帅的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