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氏瞪大了那一双浑浊的眼睛,气呼呼的看着简单,伸起的手想打,硬是没舍得打下去:“你真是气死我了。”
到底是唯一的儿子,考了秀才的功名让他们家在村里生生高人一等,眼见着入秋就要去考举人了,这要是中了举人,那家里就跟着水涨船高,单儿就能在衙门里说的上话了,到那时他们家也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家。
更别说以后还得指望儿子养老,崔氏就算再气简单,也不会动他一根头发。
因着简单在,崔氏也没有继续闹下去,甩着手回了家。
简单跟在崔氏的身后,回头看了眼门口站满了热闹的陆家,眼底闪过一抹黯然,又又,到底是跟他们家生份了。
陆家大门一直关着,院子里的景象虽然一眼都能看见,只是里面的人没一个理睬他们,看着看着,也都无趣了,瞥了瞥嘴一个个回了家。
再怎么羡慕嫉妒,也不能把自家的活给耽搁了。
晚上聂春花回到家,王立雪立即给她打来热水洗脸洗手,按着她坐在饭桌上给她端来饭,又殷勤的给她捏肩背,一家子人围着她,看得聂春花都不由得害臊了。
“你们干啥呢这都?”太热情了,热情的她都有点受不住了。
王立诚对着她嘿嘿一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现在你可是咱家赚钱最多的人了,干一天活累了吧,得好好犒劳你才是。”
“对对对,嫂子你还要啥,我给你去拿。”王立辉在一旁忙不跌的点头。
聂春花看着家人的体贴,心里暖烫暖烫的,摇着头:“一点都不累,真的。”
简又又本就不要她们抢时间,也不要求她们做快,只要仔细就行,毕竟做的是吃的,她就是卯足了劲,力气也花不完。
第二天,聂春花去陆家的时候,王立雪也跟着去了,是来送衣裳的。
简又又跟陆彩云看着那新衣裳,笑的嘴巴都快要合不拢了,都是时下姑娘们爱穿的款氏,虽然比不得有钱人家小姐穿的,但却也很漂亮,细棉的布摸在手里柔软的不行,上面绣着各种的花,很是喜人。
“立雪,辛苦你了。”
王立雪温和的摇头笑道:“不辛苦,你们喜欢就好。”
来的时候她还有些忐忑,这会已经完全放心了。
简又又拿了一只钱袋子给王立雪,王立雪红着脸,犹豫了一下接了过来:“又又,谢谢你。”
“应该的,你绣活这么好,不能叫你白做了,我以后的衣裳怕是都要麻烦你了。”
这才只是刚开始,以后的衣裳他们只会越做越多,每个季节都要做,赚了钱就是为了过日子,若是连自己都亏待了,那还累死累活的赚钱干麻,所以不管赚多少,她都绝不能亏待了自己。
王立雪连连应着。
聂春花很快就熟悉了酿米酒的过程,简又又便放心的将家里都教给了陆母三人,没几天又做了南瓜酒酿汤圆跟陆彩云去了县城卖,留下季老帮着看家,免得一些不长眼睛的人再上门来闹,来一个,打一个。
当初季老本就说了是来给他们看家的,所以很爽快的应了下来,更别说他还惦记着简又又的青梅酒,也不会违背简又又的意思。
家里的酒酿卖了些,自己吃了些,这么几天时间,已经没了半缸,简又又也不敢天天过来卖,就怕县城里的人天天吃给吃腻了,没多久就厌烦了这个味。
好在赵家嫂子是走隔壁村卖,一天也只能卖一个村多一点,远一点的只能卖一个村,每天的量也不多,这样相邻的几个村走下来,再重走一遍,也隔了几天,人家吃过一回的也就都开始念着了,生意倒是一直没有断过,还不错。
换了一个地方摆摊,陆彩云便吆喝开了,三人出来的早,刚摆好摊正是早上的时候,有人出来买菜没吃早饭,正好热呼呼的吃上一碗。
在一个地方停留一阵,便又去另一个地方摆上一小会。
简又又擦擦额头上的汗,看看挂在天空正中间的骄阳,叹道:“马上要进入三伏天了,咱们再卖个一段时间就不卖了。”
这么热的天,没有空调没有电扇,站在大太阳底下非得晒脱一层皮不可。
彩云跟虎子常年这样受得了,她可真是一点都受不了。
陆彩云看简又又为了赚钱这么辛苦,忙点头:“恩,又又你已经赚很多钱了,可以好好歇一歇。”
家里酿着米酒,这是跟颜记酒坊签订合约的买卖,一直有的做,也不怕没有钱赚。
“要是有牛乳就好了。”简又又叹了一声。
陆彩云问:“啥?”
“牛乳!”最好再有冰窖,这样她就能做简易冰棍了,大夏天的吃上一根,不要太爽。
陆彩云睁着乌黑黑的大眼珠子看了简又又半晌,一脸的茫然,愣是没能理解她嘴里的牛乳是啥玩意。
牛肉都没有吃过,更是没有听说过牛乳,那是大户人家才吃的上的东西。
突然,旁边传来一阵一阵的哭声,伴随着几个孩子的嘻笑怒骂。
“哪里来的傻子?”
“没见过,不过身上穿的衣裳倒是好料子,还是绸缎的呢。”
“扒下来,还能卖不少钱呢,咱们能买好些个鸡腿肉包子呢。”
说着,几个半大的孩子便围一哄而上,似乎将什么人围在了中间,简又又寻声望去,看不到最里面的情况,只听到一声声的哭喊声。
“都给我住,小小年纪不学好,竟学那强盗的行为,羞不羞。”简又又大喝一声,快步走了过去。
一群孩子听到有人过来,忙一哄而散,手里抓着从人身上扒下来的衣裳,还有玉配跟一个钱袋子。
“臭女人,关你什么事。”
最大的,也不过十三四岁的样子,见了简又又,不仅没有一点害怕,反而对她做着鬼脸。
然后一招手,一群孩子蜂涌着离开。
简又又两条好看的眉毛气得抽了抽,果然到哪里都不缺熊孩子,扭头,就见一名男孩仅剩白色的里衣坐在地上,身上早就沾满了灰尘,黑不溜秋的哇哇大哭。
男孩看上去十岁左右的样子,娃娃脸,皮肤如陶瓷般白皙,浓密的睫毛像蒲扇一般挂着晶莹的累珠,乌黑的大眼睛纯澈无比,好像这世间一切的污秽在它的注视下都无所盾形。
简又又怔了怔,她还从没见过这么干净的眼睛。
这是一个漂亮的小孩,放在现代,那就是十足的萌正太一枚。
“好了,不哭了,乖。”对于漂亮又萌的孩子,简又又毫无招架能力,一颗心瞬间给软化了,蹲下身子轻声安抚着。
那孩子眨着大眼睛看着简又又,哭声止住了,吸了吸鼻子,抽咽了几下,能说话后,指着那几个小屁孩离去的方向,软软糯糯的声音道:“姐姐,他们抢了宝宝的糖葫芦。”
宝……宝……
简又又嘴角猛的抽搐了一下,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孩子。
十岁了吧?!就算没有十岁,也该*岁了吧,不说古代的孩子都早熟么,在乡下,懂事的孩子三岁就能帮着大人干一点小活,就算这孩子穿的再好,也不能这么大了还这么说话。
即便放在现代,*岁的孩子也不会自称宝宝!
突然想到那几个孩子围殴他时说的话:傻子——
该不会真的脑子有问题吧?
“那个?你叫什么名字,几岁了?”简又又斜眼打量着男孩,试着问道。
男孩眼中闪过一丝茫然,胖乎乎的小手放在嘴里咬着,含糊不清的道:“我叫宝宝呀,几岁了?不知道!”
简又又抚额,无语的抽了抽嘴角:果然真的脑子有问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