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任何推脱的理由,沈光只是平静地答道,让李隆基神情不住地变化,最后才长叹了口气道,“沈郎何必说这样不吉利的话,圣人又岂会让你去送死!”
“李兄,圣人文治武功可比太宗皇帝,开元盛世远迈贞观,唯有吐蕃为患,如今蕃贼势衰,但圣人舐犊情深,想为太子扫平障碍,做那平安喜乐的君王,才想着灭吐蕃宗庙,我便是拼死也该全了圣人心愿。”
边上装醉的封常清眼眯着缝儿见到沈光这等演技爆发,也是不由暗叹如此圣人当不会再想着要沈郎挂帅出征灭吐蕃了。
“开元盛世远迈贞观,沈郎可真是会说话啊!”
李隆基神情复杂地自语起来,他虽然老了,但是还没到昏聩不明的地步,沈光对于大军出征吐蕃的顾虑他又何尝没想过,只是他总想试试看,才没有继续往深处想。
罢了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太子虽然只是中人之姿,但只要不瞎折腾,当个盛世的守成之君总不会出什么问题。
想到这儿,李隆基也不再纠结于此事,反倒是主动岔开了话题,和沈光说起了这几年里长安城中新出的歌舞戏剧来,一谈就是半日,直到用过飧食,李隆基才依依不舍地和沈光告别离去。
看着桌案上的残羹冷炙,等到逆旅中再无外人,沈光方自长舒了口气,总算是过了这最难过的一关,只是他仍旧不清楚李隆基最后会做出何等决定。
翌日,当沈光入城后,才发觉长安城更见繁华,他当初和杨国忠说过的那些管理办法,似乎全都用上了,街道边上里坊的排水渠全都翻修浇筑了水泥管,再也闻不到异味,路上居然还有背后绣着“城管”的小吏带人巡视,那些最繁华的十字路口都设了以沙漏计时的灯牌翻转。
沈光抵达王府时,早已中门大开,自家老丈人身边的心腹管事见到他时更是满脸堆笑,“郎君可回来了,主君念叨你许久了。”
很快沈光便在书房见到了王忠嗣,然后便见这位老丈人满脸的唏嘘,“沈郎,你回来了,你知道么,李相他快不行了。”
沈光闻言愣了愣,这两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向来视李林甫为奸贼的老丈人居然口称李相,李林甫要死了,自己这位老丈人不该是拍手称快么!
“你这几年都在安西,有些事情都不知道……”
听着自家老丈人的讲述,沈光才知道杨国忠为了实施新政,手段难免激烈了些,而且他居然还真想着要重新清丈天下田亩,收缴世家豪强们不法侵占的土地,李林甫自是死死拦着不放,如今李林甫已经病入膏肓,不能视事,朝中再也没人能阻拦杨国忠了。
“圣人……”
“圣人这几年越发耽于享乐,而且杨相确实是理财能手,如今左右库藏皆充盈,边镇兵强马壮,圣人……”
王忠嗣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杨国忠要施行新政,确实是为国为民,可是他要干的那些事连他看了都觉得心惊肉跳,“眼下或许只有沈郎你才能劝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