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妃无奈,只得看着鼓乐依次上殿,听得三声鼓催,腰身柔软,随残拍而起。
谷石达三指夹起玉碗,凑到唇边,但见舒妃头挽高髻,额上细描雉形花钿,黄蓝色卷草纹白袄,锦袖、红裳,足穿高头青绚履,左手拈披帛,翩翩殿上云中仙,却忘了要喝下玉碗里的酒,酒液沿着须髯滴到胸前也不自知。
少帝看了,心里恨意又炽,无可奈何,转折之下,却觉舒妃应知廉耻殉死当场也不能让谷石达得逞所愿,如此想着便将一腔怒气都移到她头上,恶狠狠盯着汗透罗衣的舒妃,暗忖:真是不知廉耻的贱祸。
天色欲暮,殿上燃起红烛。谷石达也不知饮了几许酒,红脸发紫,拿迷离的目光直盯着舒妃,说道:“此舞舒妃舞来甚好。”推案站起,站在殿上,步履浮动,拧头望着少帝,“夜色已降,不碍着少帝歇息,舒妃随我去麟趾宫再舞一遭。”
少帝僵在那里,竟未料谷石达会提如此要求,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终未敢言语,谷石达哈哈大笑,执着舒妃的手腕,强扯着出了大殿,众近卫随后。听着足音渐杳,少帝猛抬头望着空荡荡的大殿,猛的跃起,拔出廷柱上的饰剑,恶狠狠的朝谷石达所坐的长案劈去。
“杂胡儿,今曰好叫你得意…只要少傅将勤王诏送至长奉,但你还能得意到几时?哈哈哈哈…狄襄率十万精兵左西,荀烛武率十五万精兵在东,断你这杂胡儿归路,看你还能嚣张几时…狄襄公忠心耿耿,到时让他进城护驾,荀烛武能除则除,不能除就封到远远的,免得再出一个杂胡儿……”一边拿剑去劈长案,一边嘴里咀骂着,提脚将长案踹翻,挥剑又去砍镶玉包金的殿柱,却听身后微微叹息:“长奉坞狄襄吗?”
少帝猛的回头,不知何时谷石达手扣着舒妃的手腕站在自己身后,脸上却无半点醉态,再看舒妃花容惨变,想来已将所有的话听进耳中。
“咣当”一声,饰剑脱手坠地,少帝惊退数步,跌坐到地,脸上血色瞬息褪尽。
谷石达阴冷笑道:“你在我面前连举剑的勇气都没有,还妄想将我逐出西京。”
少帝一惊,眼盯着谷石达身前的饰剑,两颊因惊惧而微微抽搐,张口欲言,只觉喉咙纠结在一起似的,一个字眼也吐不出来。
近卫涌进来,谷石达转过身去,说道:“速将张温抓来,勿使勤王诏出城。”反手挥袖,将正欲欺近拾剑的少帝击飞出去。
少帝竟让柔情若无物的宽袖横击出数丈,直撞上殿上的撵座,整块青玉雕成的扶手从胸腹刺出。
谷石达拧过头来,望着让青玉扶手高高挑在帝座上的少帝,冷冷一笑,说道:“也算有分胆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