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谨之深深吐了口气,目光再次落回那稿纸上,将几个分解图细细的看了一遍又一遍,然后无比小心的将稿纸放在靠墙半月桌上,缓缓的点了下头,“嗯,找几个手艺好、经验足的匠人,先在城外山上打一口井试试。”
这个什么‘卓筒井’如果真的有用的话,那可就是解决了西南山区的一个大难题啊。
这里不是没有盐井,而是缺少开采的工具。
一旦卓筒井有用,那么西南市面上的盐便不会那么紧缺,普通百姓也能吃上平价盐。
最最要紧的是,府衙也能增加不少税收啊,他齐谨之这个府尊也能得到足够多的政绩!
越想越兴奋,齐谨之恨不得现在就跑出去找人做实验。
不过,他还有些事需要跟顾伽罗商量,便强压下心中的激动,爱惜的将稿纸折好放到了袖袋里。
“对了,阿罗,舅父的家眷要来了,算着日子,约莫下个月初能到,届时,咱们要去一趟水西。”齐谨之说道。
顾伽罗挑了下眉毛,有些好奇:“不是说舅母要留在京里伺候长辈,况几位表弟、表妹也到了说亲的年纪,所以便不跟着来任上了吗?怎么——”
马翰泽是在外驻军的将军,按照惯例,他的一家大小都需要在京里带着。
当然,官方的说法自然是圣人体恤朝臣,不忍其家眷千里迢迢的跑到边陲受苦。
真实的原因却是将马翰泽的妻小押在京里做人质。
齐谨之笑了笑,只是那笑容没有延伸到眼底,语气也有些飘忽的说:“舅母只是带着表弟和表妹前来,两位成亲的表兄及其家小仍留在京里。”
有长子嫡孙做人质,其它的,也不是那么重要了。
再者,当朝皇后是马翰泽的妹妹,马翰泽能代替齐家统领西南大营,本身就说明圣人和太子对他的信任。
而西南大营里,人马最多的时候也没有超过三万人,且这些人中,中低层的武官全都是齐家一手提拔起来的。
不能说是齐家的死忠,却也不会在短时间内转投到马翰泽麾下。
所以啊,马翰泽在水西还真不可能搞出什么风浪来。
既然这样,圣人还不如做个全套的人情,准许人家夫妻、父子团聚,如此还能落个大度、仁爱的好名声咧。
就是马翰泽那边,对圣人的‘信任’也会感恩戴德。
顾伽罗听完齐谨之的分析,没说什么,心中却有种诡异的感觉。
她总觉得齐谨之提到马翰泽的时候,语气不太正常。至少跟过去不同。
难道之前马翰泽率兵来乌蒙,曾经与齐谨之有过什么冲突?
顾伽罗不动声色,暗暗在心里画了个问号。
她和齐谨之夫妻同心,然而彼此间却也不是毫无保留。她与他彼此信任,可以将各自的性命托付给对方,但这也并不意味着,他们没有各自的小秘密。
顾伽罗尊重齐谨之。对于他不愿说的事。也不会刨根问底。
齐谨之见顾伽罗没有追问,暗暗松了口气。其实,如果顾伽罗打破砂锅的话。他还是会给她回答。
只是这件事他自己还没有调查清楚,实在不好让顾伽罗也搅合进来。
待事情有了结果,他再告诉妻子也不迟。
“说到来客,那边的兄弟两个应该也来了吧。”
齐谨之赶忙换了个话题。
顾伽罗很体贴。顺着他的话头说道:“嗯,阿卓前几天还来了一封信。问我京里都流行什么菜色,还问我有没有合适的厨子能推荐给她。听她话里的意思,那几位很快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