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楷听来,想了想,轻叹了口气:“看来,也只能如此了!”
他们这边商量定了,也立马分头行动。一日后,他们半夜悄悄从台县城撤了出去,直接奔赴东平陵了。倒是文丑没有料到这点,事先也没有让人多加提防,等到他第二天领兵出来,要与贼人一战,却是扑了一空。不想城门先开了,城内老者携幼,开城投降,并说了田楷等弃城而走的事情。文丑虽然是空得了一座城,心里却着实不爽,大叫道:“我要他空城作甚!”怒从心起,挥起一枪,直接挑杀一人。
被他杀的不过是一个手无寸铁的百姓,且还是一个年老长者,在百姓之中算得深浮人望。他这一死,他身后的百姓皆都是吓做一团,轰然乱走。文丑看见,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命令人马扑杀百姓,鲜血流之四地。那城内尚有些百姓处在城头观望,眼看着文丑一方行凶,他们也是吓得要死。有四散逃逸的,有本能想要去关闭城门,拒敌城外的。
本来,文丑在杀了城外许多百姓后心里的火气稍稍消了,就要带着人马赶紧追击。只是他恍然看到台县城城门关闭了,他是怒从心头起,立即是喝叫士兵撞城。这样一来,城内百姓慌了,也不敢抵挡,吩咐从其他门户出去,等到文丑让人砸开了台县城,城内几乎为之一空。文丑一咬牙,一不做二不休,放任士兵劫掠,等劫掠一空后,又即让人放火,将台县城付之一炬,方才带着人马上来,望东平陵追去。
可怜那些躲避出去的台县百姓,本以为官兵进城没有他们的踪迹,也就撤了,只没想到居然走后还放火,弄得他们连家都没了。可怜哭,也找不到哭的人了。
文丑这边一路撵来,直接杀奔东平陵城下。此时的东平陵城头,布满了守兵,快文丑一步,田楷和孔融两个进了东平陵城,又紧急加固了城防,收拢了左近的人马,得兵两三万,准备跟文丑在东平陵继续耗下去。
文丑在城下,连日叫战,皆都得不到贼人应承,那是气的肺都炸了。他骑着马,仰头看着东平陵高大的城墙,那是眉头紧皱,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要是跟贼人硬拼硬的野战,他文丑是当仁不让,也绝不退缩。可要是攻城战,实在非他所长,也没有那么多的兵力耗费在这上面。但贼人始终不接仗,他也不能继续耗下去。等不得,只好是硬着头皮,叫人伐木,准备攻城器械。
于数日后,文丑亲自在前指挥,井阑和云梯全都推上,开始了强攻。本以为,凭借东平陵高大的城墙,他这边一定是没有便宜好讨的,要想攻破城池,难之又难。而就算是田楷一边,对于贼人此举,亦是嗤之以鼻,怠慢应对,以为以东平陵之坚,完全可以阻挡住敌人。只是,其结果,不但出乎文丑的预料,亦是让田楷和孔融两个大跌眼镜。
当文丑一方展开进攻,田楷一方守城的人马就已经有了胆怯之色,他们之中多数人都是见识过文丑在台县城下连杀数人的威风,就算是回到了东平陵,亦是一直对文丑心有余悸。如今,文丑再次撵到东平陵城下,而且准备强攻,他们的心在那一刻再次遽然一缩,胆气随之散去,稍稍抵挡就有人开了小差,外后就退。
这微妙的变化,也立即被文丑给扑捉到,文丑心下大喜,赶紧是催促后面人马,增援前方。不过半天功夫,就有一面被文丑人马突破杀上了城墙,士气大振。田楷看到,不敢犹豫,亲自带着人马杀了上去,方才将这星星之火给扑灭,将贼人云梯给推倒。田楷这方士气稍稍恢复了些,文丑看看再也没有任何便宜可占,而攻城人马损失惨重,只好是鸣金收兵,退了下去。
站在城楼上的田楷,想到先前一幕,心里便是一寒。
他回到县寺,与孔融商议道:“本以为,我凭借东平陵高大的城墙,还有数倍于敌的兵马完全可以坚守此城,以待敌变。可如今日形势看来,我之兵马因台县一战士气损失殆尽,至今没有恢复,如何能战?今日若非我亲自带队,稍稍提了些士气,只怕贼人就要一举攻破我之城池了。这要是传了出去,还不是让外人笑话死了?哎,如此形势,又该如何是好?是守,只怕难以抵挡;是退,我们又该退到哪里?”
东平陵已经是他们最后的底线了,如果这里也守不住,济南国他们也就丢了。丢了济南国,他们后方齐国和北海同时暴露在了贼人的眼皮子底下,这是他们不愿意看到的局面。他们这次起事,一心吞下青州的,如何能跌这么一个大跟头,说什么也过不去。孔融何尝不是,他当然不愿意就此撤出去,可今天的形势他也看到了,自己这边的人马根本就不能用啊,如何退敌?
两人苦皱着眉,也商议不出个所以然来,方才各归各处,散了。
田楷想想今日的情形,不放心,自回了军营休息,想要亲自坐镇,明儿给他们打打气。只他也是睡不着觉,晚上捧着竹简在读,昏昏然也不知过去了多少时候,突然头一歪,枕着竹简就打起了瞌睡。睡梦中各种梦境纷至沓来,也正是他梦得深时,忽然耳边传来嘶喊声,像是有人在说走水了,他还道如何就走水了,还在问自己呢。正不知所以然,忽然被人推醒来,抬头一看,只见帐外火光冲天,好不骇人。
“这,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士兵连忙向田楷说道:“大人,是走水了!”
哦,原来刚才不是在做梦,是真的走水了。田楷连忙起身来,掀开帐篷,只见远处火光腾空,像是烧着了几处营帐。只是,烧了几处帐篷也就罢了,自然有人来救护,可是那一声声的嘶喊,刺耳得很,又是怎么回事?张耳仔细一听,只听嘶喊声来,甚至还夹杂着兵戈相击之声,听到人耳里好不舒服。
到此,田楷脸色作变,心下骇然:“哦,原来不是简简单单的走水,是炸营了!”士兵突然炸营,这并不是一件小事,搞不好一星之火,燃遍全营,后果不堪设想。其实他不用问也能知道,这些士兵突然炸营,相信也是跟今日一战有关。他们之中多数人应该是对目前战局保持忧患态度,怕文丑杀入城来,他们就要没命了,惶恐难安。在此之时,只要有一两个心生异心之人在旁煽风点火,也不难将他们的惶遽不安引发出来,乃至铤而走险,放火烧营。而他们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又故意磕碰兵刃,大呼大叫,目的就是要弄乱他人的心,以为都反了,好让他们在混乱之中逃跑。
田楷一念至此,不敢耽误,立即是带着心腹人马赶到起火地点,将之扑灭,并将那些大呼大叫,故意闹事的全都就地斩杀了。这样一来,方才稍稍镇压住了其他那些蠢蠢欲动的士兵,平息了这场动乱。虽然说,事情是过去,田楷却是越想越害怕,等到第二天将此事跟孔融一说,孔融也是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