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衣着褴褛,稚嫩县令脸上的笑容却依旧灿烂的晃人眼目,更兼别有一种稳定人心的力量。邓斌只觉心中燥怒之意尽去,所谓如坐春风,说的就是这种感觉吧?
“多谢明府好意。”陈毓恭恭敬敬深施一礼,“只食君俸禄为君分忧,陈毓既是做了苜平县县令,为官一日,自然要主政一方。”
说完瞧着严钊洒然一笑:
“严将军,在下所言,可有道理?”竟然丝毫没有上前见礼的意思。
甚而和方才对着邓斌时的恭谨不同,陈毓的语气明显有几分高傲并兴师问罪的怒意。
严钊心里“咯噔”一下,怎么也没想到陈毓竟然就敢这么直不楞登的朝自己叫板。一时有些恼火,心想你不就是成家的女婿吗,就敢这么在我面前摆谱?却也更多了几分轻视,还以为成家那般百年公侯世家,看人择人定有过人之处,哪想到眼光也不过尔尔。
这陈毓果然如自己所料,就是个会读书的书呆子罢了,不然,怎么会这么早就想搬出岳家压自己一头?
虽是有些厌烦,可这样的人却也是最好拿捏的。
最重要的是,二皇子大势未定一日,就一日不能让成家察觉自己的背叛,不然,不独自己在二皇子那里再没有任何价值,便是整个严家,也绝担不起成家的报复。
邓斌蹙了下眉头,瞧向陈毓的眼神不免有些忧虑。
要知道严钊可是东峨州的土皇帝,得罪了他,绝没有什么好果子吃。而方才陈毓的态度,无疑太过轻慢了些。
旁边的杜成更是心里乐开了花,还真是想什么就有什么,这小县令眼睛是瞎的吧,不然怎么一味的同邓斌套近乎,反而还在严大将军面前端起了架子?
要知道严大将军那般傲气的人,你上赶着巴结都不一定愿意搭理你,敢这么端着,自然立马踹飞出去。
一想到待会儿严钊真是大怒,这小县令就会吃不了兜着走的模样,杜成只觉方才被揍得酸痛都一瞬间一扫而空。
至于旁边的阮笙,则有些晃神,陈毓,这个名字,怎么听着有些耳熟呢?
尚来不及细思,眼睛蓦然瞪得溜圆——天呢,自己看到了什么?
从来都是沉着一张脸,即便是上官面前也难得赔笑脸的严大将军,竟然,在笑?
更不可思议的是,冲着那个一身破烂衣衫,架子端的足足的小县令在笑?
杜成也揉了揉眼睛,分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严钊却仿佛没瞧见众人的失态,依旧冲陈毓笑的和煦:
“陈大人年龄虽小,却有这般抱负心胸,不愧是皇上钦点的六首状元。只是今日事起仓促,陈大人又远道而来,正如邓大人所言,必然劳累的紧,既然事情不大,不然,便让他们各自散去,待调查清楚,再行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