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拔战似是颇有耐心,慢慢道:“正因为他们与我从无瓜葛,所以我才会选中他们,否则,以你的心计就会料到是我在暗中纵控着一切!怎样,你心里还有其他未曾解开的迷题吗?”
智见拓拔战并未急着赶往南门,反好整以暇的与自己一问一答,知道拓拔战并不在乎义父逃出城外,心里暗叹,他是想拖住拓拔战,但拓拔战显然不在乎这缓兵之计,而这种谋定后定,不急于一时之利的人正是最可怕的对手。
拓拔战留心着智的神色变化,长声道:“我听说你最佩服的古人是三国时的诸葛武侯,那你知不知道我最佩服的古人是谁?”
智了他一眼,心中念头急转,却不开口,只是冷冷而视。
“智王,你很沉得住气。”拓拔战微微一笑,又道:“我最佩服的古人就是汉高祖手下的一字并肩王淮阴韩信,他这一生最出色的事就是在垓下设下十面埋伏之计困死了西楚霸王项羽,十面埋伏!好计策!天下间任何阵法妙计都难免会有一丝破绽,惟有这十面埋伏却是天衣无缝,否则,也困不住项羽这位盖世英雄!而我,布在这上京城内外的正是这十面埋伏之计!”
说到这儿,拓拔战一改了对智的称呼,如当日江畔闲聊般悠然道:“智儿,你是个聪明人,所以你我之间尽可开门见山,依你来,你们能有几成机会能逃过此劫,破得了我布下的天罗地?”
“一成机会都没有!”智注视着拓拔战的双眼,低声道:“虽然我恨你入骨,可你确是一代枭雄,这是你毕生筹备的一战,没有必胜的把握,你是不会谋反的!”
拓拔战鼓掌笑道:“好!胜不骄,败不馁,自认其短,坦然服输!佩服!能听到你这样的对手认输,真是人生一快!”他眼中锋芒一现,冷冷道:“你埋伏在此地应该不会只是为了拖住我的追兵,问我几个已成往事的问题,说吧!说出你此举的真正用意,智王!”
拓拔战很清楚,虽然这个少年已被他击败,可是在智死之前,他就不能对此人有一丝轻敌之心。
“我是来求你的,求你答应我一件事。”智淡淡然答了句。
“求我?”这个回答倒是大出拓拔战的意外,诧然道:“你想求我什么事?象你这样的人是不会求我放你一命的,究竟是什么事要求我?”
“战王,你也是个聪明人,所以你心里一定知道,攻下上京城只是你夺国篡位之举的开始,真正难于百倍的事还在这之后!难道你就不想有更多的收获?”智脸上扬起一抹冰冷的笑意,“拓拔战,你胸中不但有野心,也有雄心,因此你不但要夺下上京城,还想要开国建业,夺皇上的江山不难,可要夺走所有大辽百姓对皇上的忠心却是难上加难,而且你夺位后还需拉拢群臣,安抚民心,结交四方,这几件事都需要妥善处理,才能免生后患,否则,今日是你这战王抢走了皇上的江山,他日,难保不会有别人将你拉下龙椅,所以在这眼前你还有许多大事要做,而我,现在就可以献上几条计策,为你一解这善后之事。”
拓拔战默然望着面前少年,智说的话正是自己心中一直在为之苦思之事,想不到竟被他一语识破,沉吟了许久,拓拔战才缓缓道:“说出你的条件?”
“放过我的义父,太子,公主,和我的兄弟,这一仗你已经赢了,你也知道,我的义父已在此战中失去了东山再起的机会,所以我求你放过他们,让我的义父和他的家人从此隐居中原,安渡晚年,我愿代他们答应你,保证他们此生都不会再踏上辽土一步!”智坦然对视着拓拔战的双眼,朗声道:“只要你肯放过他们,我就立刻献上能助你善后的计策,而且┉”他左手忽然扬起,袖中藏锋剑弹射而出,横在了自己的颈项上,长声道:“我也可以立即自刎于此,免去你的后顾之忧!”
拥满黑甲骑军的大街上一片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惊讶的着智,着这位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少年,他的左手稳如磐石的横在颈上,神情平和,任何人都能从他的举动间出,只要拓拔战许诺了他的要求,他就会毫不犹豫的挥皆刎,血染当场。
拓拔战也在着智,着他的颈边剑,着他当此绝境依然淡然的神情,眼里忽然生出一根莫名其妙的刺,大哥果然好手段,竟养育出这样忠诚的义子。
“智儿,我相信你的才干,也相信你一定会有妙计为我解决善后之事,智儿,你开出的条件的确很诱人,可我不能答应你,因为你们的父子之情太深了!如果你死了,皇上和你的兄弟一定会倾尽全力为你复仇,如果死的是他们,你也会誓死向我讨还血债,除非是把你们连根铲除,否则,我是不会安心的,换成是你,你也会斩草除根!”
“那我可以再退一步,只要你答应三天之内不追杀我的义父和兄弟们,那我仍愿意和你做这笔交易,只是三天而已,难道你都不敢赌上一把?”智微微一笑,神色间一片雍容,仿佛是在说着他人的生死般将自己的性命轻易押出。
“不必用激将法,智儿,你我二人都是不会轻易上当的人,何况,此时此刻,处于如此劣势的你依然能保持着这份压倒性的冷静,已让我这个占尽优势的人不寒而栗了!不论这是你的舍命救父还是缓兵之计,我都不会答应你,虽然我可以假意应允,等你自尽后再行反悔,可我不会这么做。智,你知道吗?其实我们之间早已结下了不留余地的深仇,也许你还不知道,就在片刻之前,皇上的太子,你的长兄,都已死在了我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