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音刚落,只见两边的房屋中已突然窜起一阵烈火,屋顶上也滚下了数团干柴稻草堆成的火球,挡在了他们的面前,屋中紧接着又传来一阵瓦罐破裂之声,一道道混浊的水流从屋中蜿蜒流出。
“是火油!”拓拔战皱着眉头一闻,随即失笑道:“居然还混杂着菜油,难为了智啊,匆忙之间找不到足够的引火之物,连烧菜的油都用上了,还真是物尽其用,出来吧!智王,你心里一定还有很多疑问未解,你费了这许多工夫,无非是想拖住我的追兵,既然如此,不如让我们好好聊聊,在你这片苦心的份上,我可以送你一炷香的时辰!”
前方一处小屋的门被慢慢推开,智从屋中缓步而出,站在了一道水油之后,他的手中还举着一束点燃了的稻草。
拓拔战环顾四周道:“其他人呢?就你一个人是布不了这个陷阱的,最少也要三个人才够,怎么不把他们都叫出来。”
“有必要的时候,我会让你到他们的!”智鹰隼般的双眼紧盯着拓拔战,他的脸上带着一股比仇恨更深沉的寒意。
拓拔战笑容可掬的一点头,“不愧是智儿,在我生平所有对手中,你是最难缠的一个,佩服!”
智冷冷道:“我只是一个被你引入陷阱的蠢材而已,不值得让你佩服,相反,我倒是很佩服你的城府之深!”
拓拔战笑着道:“你中了我的圈套并不是因为你蠢,因为这是我苦心筹谋一生的计策,何况,你能一直对我心生警惕已属难得,不过我真正佩服你的倒不是这个原因,而是你的应变之才,任何人在逢此突变的时候都难免会心存侥幸,希冀着可以亡羊补牢,可你没有,从你发现中了我的圈套之后,你就马上做出了最坏的打算,也料到了我的大军已逼近上京,你既没有急着通报皇上,把自己送入死地,也没有奢望着可以靠城中那些无能的禁卫军与我一战,而是立刻在皇宫中四处放火,还把火势引到了城中,让我分心,让你的义父可以趁乱而逃,难得啊!智儿,你知道吗,我自认没有低估你,所以在欧谷中整整布下了一万伏兵,可惜却被你穿了!”
智望着面前这名可怕的对手,忽然道:“拓拔战,你选的好时机,正选中了皇上新政初推,各处更替权位,各部兵马重编之时做乱,想不到我为义父苦心绸缪的新政却让你从中得到了兵变之机,策动羌人谋反,再借朝中暂无兵可用之时聚集大军,好毒的眼力。”
“智王,其实你想的新政真是不错,等我改朝之后,说不得也要用你这新政来治理天下。”拓拔战笑着向满脸阴郁的智,“其实想出朔州之计的是我得力部下草原狡狐耶律灵风,不过他此刻正在宫中四处清理,不然倒可让你俩会会。”
“会有机会的。”智深吸一口气,不去理会拓拔战语中嘲讽,又冷冷道:“拓拔战,我知道你不在乎背上叛贼之名,但你布局让羌族谋反,就不怕日后被辽人耻笑你与异族勾结?以你心性,应该会很在乎这一点。”
“你的眼力也很毒。”拓拔战仍是满脸笑意,“我的确很介意被人说我的谋反要靠异族才能功成,原本我也想再等几年,另寻时机,至少不要借助外人,可阿古只谋反的事却让我改变了主意,他筹谋了数年的谋反被你们七兄弟一日之内就轻易的冰消瓦解,这件事逼得我对你们七人刮目相,把你们视为我谋反之计的最大障碍,何况,在流枫江畔与你长谈之时,我也出了你一定会设法消解我的兵权,因此我只能提前动手,因为我的再拖下去会被你识破我的计谋,智儿,你的确是个很可怕的对手!若是再给你几年时间,只怕我苦心准备了一生的事就会被你暗中消于无形了!”
“可是我毕竟还是算错了,一子错,满盘皆输!”智忽然也叹了口气,“军情司总管仲靳并未报错羌族实力,羌族只有四万人马,根本无力起乱,是我大意,一直未对这边陲小族留心,却被你们寻到可趁之机。”
智了眼得意洋洋的萧尽野等人,又问:“拓拔战,我很想知道,你怎会料到我一定会被你手下的慕容达引出上京城外?”
拓拔战一笑道:“因为你一直在怀疑我,我的一举一动你都在怀疑,虽然你派了娄德替你打探消息,可你仍然不放心,急着想知道朔州战事的真相,当你到慕容达来找你们的时候,便会想要借机向他打探虚实,同时你也想趁机抓住那些羌人的逃兵仔细查问,所以你一定会和慕容达离开上京城。”
“我真是瞎了眼,竟然让娄德这两面三刀之人做你的随军参赞!想不到我一直被这老贼给骗了!”
“其实娄德在十几年前就被我拉滤,我也知道,既然我要谋反,那就很需要他这么一个故意在明面上和我作对的敌人,来为我探听一些我无法知道的事情,所以从那时起,我就让他故意在所有人面前对我露出敌意,以此分辨真正的敌人,智儿,吃一堑,长一智,你现在该知道,敌人的敌人不一定就是朋友这个道理了吧!”拓拔战含笑道,让娄德装成是他对手的这条计策是他心中最得意之事。
“受教了!”智又冷冷问道:“上京城里的血案也是你一手策划的,又用血书绊住我的手脚,不让我去朔州打探军情,拓拔战,你果然是算无遗策,可你为什么会选中满德和烈得青两人,他俩与你从无纠葛,你为什么要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