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慧齐见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一直会以为成为贤妻良母的宝丫终是成了风风火火的女子,没几下就释然了起来。
宝丫活成如今的这个样子,没什么不好的。
她眉眼之间写上了风桑,但也有一般女子所没有的英气与通晓人情世故的练达。
以往出现在她这个叫姐姐的女子身上的懵懂已全然消失,已她成为了一个很智慧的女人。
这在如今这世道,多不容易?
“诶,我给你,你就擦擦,你现在跟我说说,你这几年的事罢。”
“行。”宝丫握着她的手想了想,到底还是避重就轻地说了一下她这几年的事,“我家当家的有次跑马帮失了货,家里就赔上了这个钱,赔完之后还欠了一些,那时候我们家也请不起人了,你也知道的,我是个急性子,没几天就自己拿了锄头扁担,跟我当家的出去干了,你那些信,我也是收到了的,我娘帮我保管得好得很呢,就是我天天东跑西跑的,一年也有半年的时间不在河西,所以啊也没想过跟你说这事……”
她说着,就谢慧齐看着她一动也不动,宝丫避过了她的眼神,看着她们交握的手不语,过了一会,她叹了口气,道,“不是不想写信告诉你,只是我阿娘说,你在京里能容易到哪儿去?还是别让你还烦心着我了,我一想也是这个理,再说,妹妹,我终是嫁给我当家的当婆娘了,我是他家的人了,他的事就是我的事,我得当着,而不是跟谁哭跟谁闹,这都是你之前跟我讲过的一些道理,我都还记得,记得牢牢的。”
谢慧齐轻“嗯”了一声。
宝丫抬起头来,见她哭了,她叹着气去给她擦脸,道,“好多你讲给我听的道理,我到后来吃了好多亏才明白,不过也幸亏你教了我这么多,我后来回过神来想起我阿娘与你教我的话,才好好学会了跟人打交道,这才把帮着我家当家的把马帮跑了出来,这两年我们家光景好太多了,你看,我不就跟着我家当家的到京城来看你了?你想,若是没那些波折,我这辈子许是都不能再见你一眼呢。”
宝丫自己说着没事,但这时候,走西帮的帮主在听完他家凶婆娘说完的话后,高大粗壮的男人佝偻着腰,把手紧紧地拦在了眼睛前,不让自己的眼泪掉出来。
宝丫瞄到后,拉着谢慧齐的手,示意她去看,又在她耳边悄悄地说着带笑的话,“你看,把他感动得,嘿嘿。”
宝丫傻笑了起来。
这次他们马帮来的男人一个个都不明白为何她家当家的这么听她的话,看看,她就是嘴甜,什么话都能往好里说,她当家的能不喜欢她?
谢慧齐见宝丫傻笑,也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当初那个在她刚去河西,就跑到她家来要跟她做朋友的宝丫姑娘其实还是没有变,她骨子里的侠气和似火的热情在这么多年后,因岁月的磨难反倒更加耀眼了起来。
宝丫在珠玉堂笑着跟谢慧齐说了半个上午的饭,等谢慧齐带着他们夫妻俩往里走,她啧啧出声,拉着谢慧齐的手就不停地跟她说悄悄话,“没见过,都没见过,去江南那样的好地方都没见过这么精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