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这干邑酒什么年份最好吗?”中年男人似乎对这个扰人清梦的年轻人没有排斥感,故作镇定。
“不知道,品酒论道我差点,要是茶经,我还凑合。”萧云很老实地回答道,不卑不亢。
“干邑最好的年龄和女人差不多,大约是二十五到四十岁。”中年男人对酒倒有一番细致研究。
“长见识了。”萧云微笑道,他总是有一种本领,能使人毫无禁忌打开话匣子,很奇妙。
话题结束,房间安静了下来,谁也没有再出声交谈,只有萧云手指叩着酒杯的轻微声响。
那女人更像是一只被踩了尾巴的小猫,很自觉地保持警惕,用被子盖住,只露出一双惶恐眼睛。
此刻的沉默并不代表双方的退让,反倒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都在思索着下一步该怎样应对。
女人当然知道这两个男人是在耍太极,零碎交谈只是他们抛砖引玉的前奏,正戏很快就会上演。
“别兜圈子了,你煞费苦心抓我现行,不会只想聊聊这酒的事吧?”中年男人忍不住先行一着。
“交个朋友?”萧云挑了挑眉,他已经知道自己在言语交锋上取得了主动权,这是好事。
“朋友?”中年男人冷笑一声,轻蔑道,“我朋友遍天下,不过遗憾的是,就是没有你。”
“在一个游戏规则不规范的社会中,多一个朋友就少一处碰壁,何乐不为?”萧云轻笑道。
中年男人大笑,有点耻笑目不识丁的孩童那样的不怀好意,推了推滑了几寸的厚重眼镜,轻声道:“要织成一张网,不是什么材料都可以用的,只有从蜘蛛口中吐出来的蛛丝才适合,关系网也是如此,不是每个人都适合在这张网上生存,别尝试着强行进入,那只会作茧自缚。”
萧云将酒杯放在地上,走到窗边,拉开厚厚窗帘,阳光刺眼,轻声道:“二十六楼,很高。”
中年男人立即明白其意,笑容僵住,无意识地咽了咽口水,故作强硬道:“这是个法制社会。”
萧云抬头三十度,眺望着远方的天空,轻声道:“法网恢恢,疏而不漏?笑话,这只能骗骗底层老百姓玩玩。为了阶层制衡和社会稳定,统治者才织成了所谓的法网,殊不知大多的法网往往如同蛛网那样,能够粘住小虫,飞鸟却一冲而过。鱼死网破?只有网破,鱼却依旧快活。”
中年男人心脏剧烈跳动,动了动嘴唇,却没有勇气说下去,毕竟这番话真实坦率得发人深省。
人生最大的悲哀,不是被骗了一辈子,而是知道被骗了一辈子,并且无力反驳。
萧云转过身来,笑了笑,轻声道:“放心,我不是想把你扔下楼,朋友,应该相敬如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