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吏带着两个手下送走了青玄,回来看了看我, 往地上唾一口, 冷笑。
“老实些。”他说, “不然有你好受的。”说罢, 让狱卒看紧了,转身走开。
我其实有些失望,如果他贪财, 能进来搜身就好了, 那样,我可以解决得利索些。
这件牢房,是一间半入的地窖,是关押重犯所用, 不宽, 只有两间, 用木栅栏隔出来。牢房里的味道很是不好, 大约自从建成以后, 就没有人打扫过, 又兼夏末之际,散发着一股恶臭, 还有苍蝇乱飞。
我用袖子扇了扇, 隔着结实的木栅,看向隔壁。只见一个人缩在角落的草堆里, 一动不动, 似发着呆。不用细看我也知道, 那是石越。而跟他一起被捕的那伙土匪,都关在了别处。
这是我让青玄安排的。这牢房里一直只关着石越,而另一间一直空着,便是为了今日之事。青玄将我关进这里,也是事先说好的。
我从袖子里摸出一只小瓷瓶,打开,取出一粒小丸,右手指捏碎了,不着痕迹地放一点到嘴里,咽下去。
这是哑药,一丸可使人顷刻失语,但只服少量,则可有变声之效。三年前秦王逼宫的时候,我曾让豫章王服下,藉此变声假扮先帝。这毕竟是药,用多了终究不好,故而我能不服就不服,改用别的方法蒙混过关。而现在要做这事,不能露一点破绽,我须得把声音改一改,只得将它服些。
过了一会,我轻轻哼了几声,试了试嗓子。
声音已经变得又沙又哑,如同变声时的少年。
我又哼了几声,高高低低,越来越大。
石越动了动,抬眼看了看我。
没多久,外头狱卒凶神恶煞地走进来,骂道:“吵甚吵?想吃鞭子?”
“公台,”我用一口冀州腔抱怨道,“我今晨吃坏了东西,腹痛……”
“怎不痛死你!”狱卒瞪我一眼,径自走开。
我将几个铜钱撒在地上。
清亮的声音在牢房里格外响亮,狱卒的步子突然停住。
他回头,我忙将铜钱拾掇起来,揣进袖子。
“好个贼人。”狱卒冷笑了声,手里拎着棍子走回来,“身上还藏了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