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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火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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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点头:“知晓。”

“我今晨得知了一事。庞逢派了三十死士埋伏在景明寺外的景明桥上,待黄昏时散骑省一行从辟雍回来之时路过,便击杀温禹。”

我看着老张,吃惊不已。

庞逢此人的性情,我早有耳闻,也知道他与温禹的过节。因得那公子当上了通直散骑侍郎的事,他对公子有怨恨,更是不言而喻。以他素日的暴戾行径,会做出这等事,我并不觉得意外。

我皱起眉,心头飞速计较,却瞬间压上一阵沉沉的逼迫感。

那感觉难以言喻,除了着急,还有一股从未有过的恐慌,充斥着胸膛,几乎让我喘不过气来。

温禹虽是重臣,平日出行也不过带上两三个护卫,再加上两三个仆从。且辟雍那样的地方,除了皇家,无人会摆上浩浩荡荡的仪仗,且随从大多也不会有兵器。三十死士,动起手来就是狼入羊群,乃是杀人灭口的架势。

“你怎知此事?”我问道。

老张神色严肃:“此乃机密,不可告知女君。然此事乃是确实,我原不该透露。但我知晓女君必是在乎,故不忍相瞒。”

我心如乱麻,想到曹叔,急道:“你打听来此事,可是有应对之策?”

老张摇头:“此事并非我等关心,不过顺道得知。”他说着,神色黯然,“女君,如今已快要到黄昏,只怕……”

我看了看天色,的确,离黄昏大约还有一个时辰。

但这并非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乃是辟雍在雒阳城外,而景明寺桥在半途,那一路几乎是野地。就算现在即刻出发,也已经难保他们不会遇上。偏偏今日,大长公主和桓肃去了宫中,桓攸和桓旭在官署,而林勋前两日告假回了老家,应当还未回来。我一个奴婢,无凭无据,就近报官或者去请救兵,都难取信于人。当然,我可以回去告诉沈冲,但淮阴侯府离此地不算近,一去一来,就算赶得再快也恐怕来不及。

故而向人求助皆是下策,上策则仍是对付那些杀手。

“老张,你这里可有人可帮我?”沉吟片刻,我问。

老张道:“有是有,不过只有我与吕稷,另有三人,亦会些打斗本事,不过那些死士人多势众,背后又是庞逢,只怕……”

他说的亦是道理,我想了一会,心不得不承认,唯今已无万全之策,只有火速赶往辟雍,希望公子他们离开得晚一些,让我赶得上。

“老张,”我急忙问道,“可有马匹?”

“有。”老张说着,一惊,“女君莫非想现在去辟雍?”

我说:“此事已别无他法,唯有此路。”

老张急道:“不可。女君现下去,若正巧遇到那些人打杀,如何是好?”

“故而你须得再借我一把刀。”我冷冷道。

“我随女君去。”这时,吕稷从屋外入内,道,“公子曾吩咐我,女君若有难,定要护卫。”

吕稷的本事我见识过,虽然打三十个人不可能,但一旦遇到庞逢的人,与我联手救出公子或是可行。

我没有功夫客气,颔首道:“如此,多谢吕兄。”

老张见状,叹口气,道:“地窖中倒是有些刀剑,女君既要,可随我去挑选。”

我应下,随他一同往地窖而去。

那地窖就在堂后,位置隐蔽,上次去荀府取书的时候,我就看过。

老张将地窖打开,我随他入内,只见那些箱子还放在里面,整整齐齐。老张一手举着蜡烛,一手将另一侧的箱子打开。只见里面果然摆着好些兵器。

时辰紧迫,我没功夫细挑,拿起一把看上去大小合适的刀。正当拿起,忽然,我看到底下压着一角布料,有些眼熟。待我拿出来看,却发现那竟是京兆府士卒的衣服。

“这是那夜用的?”我诧异不已,问老张。

老张自然知道我说的是哪夜,颔首道:“先生觉得这衣服遮人耳目甚为便捷,吩咐留下了几身,以备日后不时之需。”

我心中一动,忽而计上心头。

“老张,”我说,“曹叔那夜为众人易容的物什,府中可还有?”

老赵一愣:“有是有,女君要做甚。”

我看着他,冷笑:“自是要再借京兆府一用。”

曹叔用来易容的妆粉膏蜡,虽不如我自己做的好用,但也能凑合。

我没有时间照着街上的通缉画像仔细易容,但庆幸的是,不知是那夜跟曹叔打交道的士卒看走了眼,还是画像的画师手笔清奇心有执着,那画像上,曹叔的两道眉毛又粗又黑,甚为惹眼。

我迅速地按那样子给吕稷和自己画上,再各自用巾帕蒙上半张脸,在脑后打个结。

“如何?”我问老张。

老张苦笑:“女君,你这是想走出去就被人认出来。”

我颔首:“就怕他们认不出来。”

事不宜迟,我和吕稷各换上京兆府士卒的衣服,配上刀。为了防止过早被人认出来暴露踪迹,我让老张驾着一辆马车,让我二人藏身其中。

“要去何处?”老张问道。

我说:“赵绾每日午后皆出雒阳巡视,你可知他此时会在何处?”

老张他们作为被全城通缉的犯人,就算笃定没有露过马脚,也必然不敢掉以轻心,定是每日打探京兆府动向。

果然,老张道:“此时,赵绾应该就在西明门。”

我颔首:“那便去西明门。”

老张不多问,叱一声,赶着马车往西明门而去。

马车辚辚驰骋,声音杂乱。

我坐在车里,望着车帘外面掠过的街景,只觉心也跟着这马车的颠簸一样,跳得厉害。

突然,鼻子一痒,我打了个喷嚏。

吕稷看着我,道:“女君无恙否?”

我摇摇头:“无恙。”

自从昨夜着凉之后,我一直有些风寒之症,不过大敌当前,我顾不得许多。

这并非我第一次去冒险,论斗智斗勇,我也从不畏惧。但唯有这次,我发现我即使想好了每一步的对策,心情仍然难以平静。

我像从前感到不安时那样问自己,何为最坏之事,如果出现了最坏之事,是否可回转?是否可接受?

比如在遮胡关,最坏的事乃是秃发磐得手,王师大败。但我和公子以及沈冲却可毫发无伤,这便是回转,亦可接受;

比如倒荀之事和倒皇后之事,最坏的莫过他们没倒成,那么桓府和淮阴侯府则难免受牵连。我的打算则是顶多带上金子做个逃奴,如果实在放不下,大可回头找一伙江洋大盗把公子和沈冲劫出来,有金子在手,不怕找不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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