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锦楼挑了眉道:“哪个是银蝶?”
吉祥耳聪目明。已知道银蝶惹了林锦楼不快。要被逐出去。便道:“就是偷拿了那个金马,要让大爷赶出去的那个丫头。”
林锦楼冷笑道:“原来是她,真是个胆色壮的,刚要赶她,扭过身儿就发浪了,竟敢勾引男客。”
吉祥看着林锦楼脸色道:“那这事……”
林锦楼道:“顺水人情,把她送给姓夏的,明儿个一早把他们一家子全给我卖了。不准再留下。”
吉祥忙道:“她爹是个二庄头……”
林锦楼瞪了他一眼。吉祥立刻打了自己一嘴巴道:“是,明白了,生养出这样女儿的一准儿刚不是好货,这样的狗东西都得一并卖了,省得搅合鸡犬不宁!”
话说夏芸正悔得不行,却见吉祥进来道:“我家大爷说了,既然夏举人要抬举银蝶,便将她送给夏举人了。”说完拍了拍双喜的肩膀,带着人径自走了。
银蝶方才回魂,只觉像做了一场梦。紧接着便喜气盈腮,搂着夏芸胳膊便要撒痴。夏芸却觉出不对劲,连连逼问道:“你真是林家大爷派来伺候我的?那方才是怎么回事?”
银蝶含含糊糊,夏芸便明白了,心中暗想万一林家记恨起来,自己的前程就算完了,一拍大腿道:“害苦我也!”披着衣裳唉声叹气。
片刻,吉祥便来送银蝶的卖身契。夏芸心惊胆颤打听,送身契的吉祥道:“夏举人不必慌张,我家大爷起爱才之心,见夏举人喜欢这丫头,才特意要送给夏举人的。”
夏芸只觉茫然,一颗心到底落了地。银蝶听说夏芸是个举人,心里便愈发欢喜了,真个儿是柔情似水,软语温言,道:“我家大爷就是见你年纪轻轻就考了举人,有心抬举,才让我来伺候的。”
夏芸由惊转喜,只觉银蝶的脸儿在烛光底下愈发娇美,两人便双双成了好事。
第二日,夏芸携银蝶告辞,只对韩光业说银蝶乃林家所赠。韩光业见了银蝶模样,半边身子都酥了,暗自嫉妒夏芸艳福,却因林锦楼叮嘱不敢多说一字,一行人从林家告辞,暂且不提。
却说银蝶昨晚与夏芸男欢女爱一回,一路上还含羞带怯,可一进夏家的门便瞧见有只大白鹅扑上前便要啄她,银蝶尖叫一声,险些便要跌倒,夏芸连忙呵斥一声将鹅赶了。银蝶惊魂未定,环顾四周,又见那狭小半旧的院子和吱吱乱叫疯跑的小孩儿,有个穿着粗陋的肥壮村姑坐在院里搓玉米,见他二人便站起来,迎上前笑道:“三哥回来啦?”
银蝶眼前一黑,险些晕过去。
众人一见银蝶便惊了,纷纷出言询问,夏芸虽竭力做无事状,却忍不住得意道:“此乃林家赠的婢女,要给我作妾的。”
夏二嫂啧啧道:“不愧是大户人家赠的,脸儿生得这样俊。”
夏三姐儿伸手便往银蝶头上摸,道:“她头上戴的花儿比香兰的还好看呢!”
金氏也来摸银蝶道:“这屁股不圆,只怕是不好生养。”
银蝶见金氏一身穷酸,跟林家的粗使婆子似的,嫌弃得往旁边一闪,拧着眉道:“别摸我!”
金氏登时就沉了脸色,冷笑道:“什么金尊玉贵的人儿,不过个使唤丫头,我还摸不得了?”
夏芸亦沉了脸色,呵斥道:“你说什么呢?她是我娘,你该给她磕头才是!”立时便让银蝶磕头。
银蝶这才知道自己有眼无珠认错了东风,“哇”一声大哭起来。银蝶直哭得天昏地暗,夏家人人拧眉瞪眼。好在夏芸到底是个良善的,虽不喜银蝶扫他颜面,却也怜香惜玉,将银蝶领到自己房中。银蝶一见那小小一间厢房便愈发悲中从来,嚎啕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