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您说。”钱逸群连忙凑了上去。
“出家是镣铐,在家是樊笼,我问道人哪里去?”木道人突然正声问道。
钱逸群脑袋一蒙,自己过往身世,积年阅历,登时一一浮现眼前。
生活在红尘之中,人人都觉得世道艰难,浑不自在。想科举晋身的,偏偏场中乏运;爱纵情江湖的,总是功名牵连;一朝七篇得入金榜,穿上官服还有各种潜规则真律令约束着,即便是皇di
du不能随心所yu……红尘岂不是个大樊笼?
至于出家,难道真的跳出红尘?一样有各种门径,各种祖令,各种打磨,各种钻营……所谓率xing而为终究是愚人借口,也没见那些花街柳巷的逍遥道士哪个就登真成仙。真正修行之路步步为营,谨慎守持,一步不慎即坠魔狱。这不是镣铐又是什么?
“我在中间跳!”钱逸群灵光闪现,出口对道,“道人以在家之心行出家之路,秉出家之诚守在家之身。”
这便是他山中修行的明悟。
此言一出口,钱逸群自己都吓了一跳,越琢磨越有味道。在山中不就是如此么?每
i里名为修行,实际就是生活,而生活又是时时都在修行。人说:人生一世,修行一场,不就是如此么?
正教师尊并非为考而考,只是借考校之意,引导弟子自己总结出当前修行所得。故而不会有什么对错,只有弟子各人领悟深浅而已。
木道人以红尘、方外设问,正是因为钱逸群身在山中心留红尘,一朝让他自己说出口,自然身心合一,一重障碍登时消散。
钱逸群着师父,怔怔发呆,jing神内守,突然见灵蕴海上尸狗一魄貌似又小了几岁,竟是十来岁模样,头扎总角,隐隐有躁动挣脱之意。
“一个浊鬼有什么头。”木道人对钱逸群的答案不置可否,一语将他从静定之中扯了出来。
“师父,这个是浊鬼?”钱逸群奇道,“不是灵蕴所生么?”
“七魄乃是身中浊鬼,即便是三魂也是修行之磨石,不可关注。”木道人摇了摇头道,“你在山上修行颇有进益,再留也没用处,可再入凡尘历练一番。”
“啊?”钱逸群以为师父要赶他走,不由心中失落,委屈道,“师父,我没动凡心。”
木道人微微一笑,道了声:“呵呵。”
钱逸群脸上摆出一个囧字,心中暗道:这声呵呵实在可恶,听起来是“呵呵”,细细一嚼就像是“傻哔”了!
“师父,求您指条路。”钱逸群知道师父这样的高人说一不二,自己讨价还价也是枉然,索xing硬着头皮往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