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到后营一看时,那怕陈丧良也算是吃过见过也有些震惊,后营的伤兵数量之多,远超过了陈丧良之前的预计,粗略估计也在一千五百以上,数量占到了裴仁基总兵力十分之一还强,此外如果再加上那些带伤执勤的轻伤员,裴仁基的军队最少也有三成以上是伤兵。见此情景,陈丧良除了担忧之外,更多的还是心疼,心疼这些自己的曾经部下,更心疼张须陀留下的百战精锐,也更加认定了自己不出兵帮裴仁基的选择正确——帮裴仁基保住位置,简直就是祸害士卒啊。
将三百架折榻和伤药老酒移交给了后营将领,裴行方奉命前去拜见裴仁基,临行时,陈丧良低声对裴行方交代道:“提起期限的事,假装安慰他,说我和你裴矩伯父他们,一定会为他向陛下求情,注意他的神情反应,越详细越好。回来后我如果不在,就去找秦琼秦将军,假称我有口信带给他,我会在那里。”
裴行方低声答应,这才随着裴仁基的亲兵而去,陈丧良则又指挥马三宝和阚稜精挑细选出来的东都士兵上前,主动给裴军士兵帮忙,帮着他们支架折榻,还有搬抬那些睡在泥水里的重伤员到折榻休息。也是凑巧,得到陈丧良亲手帮助的那名重伤员,恰好就是张须陀留下的旧部,呻吟着用齐郡口音道谢,陈丧良也乘机搭话道:“老哥,听你口音,你是齐郡的人?”
“齐郡祝阿人。”那小腹被捅破的伤兵呻吟着回答,还主动说道:“多谢兄弟,听口音,你是关内人吧?”
“大兴人,和陈应良陈留守是同乡。”陈丧良答道。
“你命好啊,能在陈留守的队伍里当兵。”伤兵呻吟着说,“前几年,我们和陈留守的军队联过几次手,那时候陈留守还是张大帅的副手,对我们士兵那个叫好,每次打完了仗都要去探望受伤的兄弟,还把战马让给我们受伤的兄弟,对我们和张大帅一样的好。可惜,他被皇帝留在东都了,不然的话,那轮到瓦岗贼这么猖狂?唉,他把我们忘了。”
“我没有忘记你们,是裴仁基硬扣着你们不放,不然的话,我愿意拿三个换你们一个。”陈丧良有些鼻子发酸,又问道:“老哥,听你的口气,裴大帅对你们不好?”
“裴大帅对我们也还可以,赏得很重。”那伤兵呻吟道:“可他就是逼得太严了,土地那么松软,云车撞城车根本上不去,他还要逼着我们攻城,弟兄们扛着飞梯攻城,一次能上去多少人?我这伤,就是冲上城墙后瓦岗贼捅的,如果不是前面的张万兄弟拼命挡住,我连退都退不回来,结果我倒回来了,张万兄弟就被六七个瓦岗贼……。”
呻吟着说到这,那伤兵不由流下了眼泪,哽咽道:“张万兄弟,我怎么向你娘你媳妇交代啊?当初我和你一起出来,我答应给你娘,一定会尽力照顾你……,我怎么向你的娘亲交代啊?”
眼泪在那伤兵枯瘦的脸颊上流淌,陈丧良的心中也在落泪,轻叹了一声,陈丧良先是柔声安慰了那伤兵几句,细心替他盖好单薄的被单,然后才站起身来,四顾寻找到了一名裴军将领,上前向他打听秦琼的营地所在,借口说自己是奉秦琼好友程咬金之命,带几句口信给秦琼,那裴军信以为真,给陈丧良指出了秦琼的营地所在,陈丧良也不耽搁,领了两个随从就立即赶去寻找秦琼。
途中陈丧良遇到了好几个面熟的齐郡将士,好在陈丧良脸上的化装还算不错,没有被他们认出,师承来护儿和张须陀的秦琼治军也一如既往的严格,陈丧良刚到他的营地门口就被拦住盘问来意,没能直接摸进去,好在守门士兵还算通情达理,好歹替陈应良向秦琼通报了一声,结果程咬金的大旗也果然管用,秦琼立即下令接见。
可想而知秦琼意外见到陈丧良时的惊讶,尽管陈丧良做了不少化装,秦琼还是一眼就发现陈丧良的猥琐身影无比眼熟,陈丧良也没有在秦琼面前保密,立即就低声说道:“后帐说话。”
再听到陈丧良的熟悉声音,秦琼再不惊疑了,马上就把陈丧良请到了后帐,然后赶走了帐内亲兵,这才压低了声音向陈丧良惊叫问道:“陈留守,怎么是你?你怎么来了?还穿成了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