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一点余地都没有吗?”陈永华有些不相信。“那若是本藩起兵收复吕宋亦或是巴达维亚可行否?两地汉民迭遭两夷杀戮,若是本藩为之报复,可否一鼓而荡呢?”
“余地不能说没有,但选择吕宋夷或红夷却非上策。”陈绳武如是回应道。“巴达维亚离东宁数千里,兵法上早就说过十里而争利则撅上将军,红夷以逸待劳,本藩劳师远征,其结果如何?怕是一船粮食不至,本藩旦有全军覆亡之危。至于吕宋虽比巴达维亚较近,但大洋上鏖战,船乃第一,比之纵横万里洋上的夹板大船,本藩的战船如何,叔父应该知道的。”
“你这话是不是过于悲观了。”陈永华眉头紧缩。“本藩乃是为一众汉家子民报仇雪恨,乃是堂堂王师,就算一时奈何不了对方的堡垒及大船,也不至于有亡覆的危险吧。”
“叔父虽说监军御使,但看来打仗这个事叔父至今还未开蒙呢。”陈绳武这话很是不客气,要是换在礼法较严格的明代前期少不得落一个忤逆的罪名。“什么是王师,吊民伐罪。解民于倒悬?可是本藩出兵闽粤遇到闻风便揭竿而起的没有?前宋规复幽燕,有汉民自动投效的没有?没有,什么都没有,即为了活下去可以在鞑子的淫威下剃头,那又为何不能在红夷、在吕宋夷的淫威下屈膝求生呢?所以箪食壶浆,什么翘首以盼,不过是一句空话而已,不能充作论定胜负的筹码的。”
啪啪的鼓掌声从内室里传了出来,陈绳武一愣,就看见郑克臧从里间走了出来:“岳丈,陈赞画这话极有道理,外力断不可依仗,只有自身强了才是根本。”
陈绳武错愕的看着这一幕,他万万没有想到陈永华会和郑克臧串通一气,正在心潮起伏之际,郑克臧冲着他长了一个诺:“赞画可不要因此责怪了家岳,此时全是余自己的主意。”
郑克臧给了一个台阶下,即便心中百般的不愿意,陈绳武也得顺着它下台,因此不及多想的他冲着郑克臧深深一礼:“不知道监国世孙在此,请恕绳武妄言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