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语鹤款步走过来,又重复了一遍。
“本谷主……破产了。”
没有歇斯底里,没有声泪俱下,甚至没有一丝丝的哽咽和哀恸,口吻平静得像是……跟shi了一样……古井无波似的。
痛到了最深处,反而感觉不到痛了……说的大抵就是这种感觉。
在场之人,除了皇甫长安,大概谁都不能理解花语鹤眼眸中的那一缕死寂,那是心思成灰才有的怆然啊!
这一刻,皇甫长安忽然有些同情起眼前的这个男人来,尽管他还是一身宽绰的绣袍,袍子边角繁复的花纹都是霓裳馆里最好的师傅一针一线缝制的,霓裳馆最普通的一块手帕都能卖上十两银子,更何况是工艺如此复杂的一件衣服?
花语鹤一向懂得享受,不论何时何地都会保持着优雅而高贵的风度,单是那个人往边上一站,就金子似的叫人膜拜不已,跪舔不止……所以,想要看到他狼狈落魄的模样,几乎是不可能的。
听到他说这样的话,宫疏影和白瑛都是一脸的不可置信,完全不曾想过富可敌国的风月谷谷主,全天下最有钱的那个男人……竟然会破产?!这……这简直……天都要塌了呀。
但是皇甫长安信了。
在对上他目光的那一瞬,她几乎毫不迟疑地就信了。
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花语鹤纵然破产,也不会穷到哪里去……而一个人失去了最挚爱的宝贝的那种悲伤,逆流成了一整片大姨妈的海洋……那种情态,是装不出来的。
“到底是……怎么、怎么一回事?”
皇甫长安捂着胸口,各种心如刀割,各种撕心裂肺,各种痛心疾首……这种心情,比当初听到国税被损竟然还要更加的煎熬万分!
因为谷主大人一旦破产,她觊觎的那些银子,就真的要不回来了好吗?!
花语鹤没有立刻开口回答,而是缓步走到了池子边,然后……在白瑛目瞪口呆的注视下,缓缓地……脱下了外袍,又……脱下了内衬……露出了精壮而完美的上身,随后一步一步走下了水池,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石壁上泡着。
这……原来……竟然……真的是这样吗?!
难怪风月谷谷主一把年纪了还没有娶妻成亲……想不到,居然是个断袖啊!
当初爹还心心念念地想着把三妹许配给花谷主的,眼下看来……怕是水中捞月,镜里看花,一场空了啊……
水池的温度是经过人工加热的,故而水温比较高,称得上是烫人,但在这样大冷的天里泡在里头,却是从脚底一直舒爽到了脑袋。
花语鹤难得点了一个赞,暗叹太子殿下竟也是个懂得享受的人,他还以为像她那样的土包子……宁愿抱着金砖睡觉都不舍得把钱花掉。
等到微烫的池水把他冻得有些僵硬的四肢泡软了之后,花语鹤才回眸,睨了一眼站在岸上的白瑛。
白瑛头戴斗笠,隔着一层面纱,本是看不清样貌的,然而花语鹤那一眼,犀利的像是能看穿他的心似的,叫白瑛不由得忌惮了几分……在山庄呆久了,果然不是件好事,外头人才济济,天外有天,看来他还要对自己更严苛一些才行啊!
皇甫长安看出了花语鹤的意思,便扬手轻轻一挥,笑着道。
“白公子,你先下去吧,本宫玩男人的时候可不喜欢被外人观赏……当然,要是你也愿意下水的话,咱们可以一起玩儿,似乎玩个三飞什么的也不错嘛……”
宫狐狸这时候倒是没有闹别扭,反而特别配合得勾起了狭长的眼尾,侧过脸来伸出了尖细的舌头,对着皇甫长安的耳根轻轻一扫……那画面,隔着一层朦胧氤氲的水雾,看得清楚,却又不够真切,要多撩人,就有多撩人……
白瑛陡然僵直了脊背,僵硬地吐出几个字节:“在下先行告退……!”
话音未落地,便就转身匆匆走离,仓皇的背影夜幕中踉跄了一下,似乎滑了脚险些摔倒。
“呵呵。”
皇甫长安的笑声丝毫没有掩饰,就那么脆亮的响在了院子里,又暧昧又放荡。
花语鹤瞧着她那纵情声色的模样儿,忽然间有些怀疑,自己这趟跑来夜郎皇都,到底是不是个正确的选择?他本是听说了夜郎政变一事,听闻了太子爷的“丰功伟绩”,才觉得太子殿下或许是个值得托付而又算不上是太讨厌的人……但是眼下看来,这个家伙从头到脚都不像是靠谱的样子啊!
等到白瑛走远了,皇甫长安才收回了视线,转而看向花语鹤,但是宫狐狸却没那么快就松了手,一手环在她的腰际,一手抓着她的肩头,就那么当着“外人”的面,将皇甫长安往身后的石壁上轻轻一推,尔后……是个绵长而又炙热的深吻,香艳而又撩人。
皇甫长安不小心着了他的道,一下子来不及推开,两人的体位又是她处于弱势,到底是被摁着强吻了一通。
想着有人还在对面直勾勾的盯着,且比起在场的另外两人,皇甫长安的脸皮算是薄的,这种时候难免血气上涌,红了耳根……特别是想到自己竟然在风月谷谷主面前被宫狐狸攻了,忍不住又是一阵气愤,尼玛这要是传出去,风月榜上的天下第一总受估计又是她了有没有?!
恼火着,皇甫长安抬手狠狠掐了一把宫疏影,本是想暗示他收手。
不料宫疏影这只骚狐狸,像是得了受虐症似的,经她那一掐,不仅没消停,反而尤为**蚀骨地呻一吟了一声,用在场三人都能听见的声音说。
“哎呀……你别碰我那里,我会忍不住在这里就要了你的……”
艹艹艹!这只死狐狸!混淆视听,歪曲事实真相!丫不要脸,她还要呢!果然以后不能带他出来遛,这一遛就把她仅存的那点名声都给败光了。
感觉到宫疏影的气息愈渐急促了起来,皇甫长安的脸颊登时就红了,口吻却是冷得很。
“你要是再不松开,信不信本宫现在就拧断了丫?!”
这一声威胁,忒狠了点,池子里的两人都冷不防地觉得某处一痛,宫疏影顿时就收敛了许多,松开手退开了一些,靠在石壁上微微喘气儿……别以为玩这样的游戏他就很好受,对着皇甫长安他可收放自如不起来,刚刚就算皇甫长安不威胁他,他也坚持不了太久。
不然,估计又是被皇甫长安一记手刀砍晕的下场……哎,当男人真是难!
“咳……花谷主,现在可以解释一下了吗?你是怎么破的产?还有,我朝的年终税收折损了八成究竟是谁在背后搞鬼?掌管铁盐的官员又是被何人绑架暗杀?”
当初得到那样的消息,皇甫长安差点没气得跳脚,然而二皇兄说得没错……风月谷遗世独立,势力遍布九洲,花语鹤又是天字第一大土豪,最不缺的就是银子,犯不着为了钱财做出那种杀鸡取卵的事儿……所以,对于这件事她不是没有怀疑的。
然而,怀疑归怀疑,若是不曾跟花语鹤打过交道,皇甫长安也不会那么看不惯他!
正因为在花语鹤手里栽过跟头,皇甫长安才下意识觉得,若非那番动作是他的意思,普天之下又有什么人那么腻害,居然能够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做到那样的地步?
故而她才会先入为主,认定了花语鹤就是幕后主使!不然,也是他收了旁人的贿赂,从旁推波助澜……这么想着,就有了今天的这个“拔光狐狸毛”计划,只是没想到中途会杀出一个白瑛,还给她献上了藏宝图这样的玩意儿。
后来,又听说了谷主大人破产的噩耗,拔光狐狸毛的行动才被迫暂且中止。
她倒要听听,谷主大人会给她怎样的一个解释,若是说得通,那她不妨大发慈悲地放他一马,若是说不通……哦呵呵!现在她是土豪,不用再抱谷主大人的大腿了!想怎么玩就怎么玩,继续把丫的狐狸毛拔光光为止!
三个人虽然同时泡在一个池子里,然而那池子大得很,花语鹤与皇甫长安两人又是面对面靠着两边的石壁,离得不算太远,但也不近。
皇甫长安的声音就那么踏着水面轻飘飘地飞过来,沾染了一片氤氲水汽。
因着方才同宫疏影**,清亮的嗓音中不免夹着几分**,哑哑的,却又不是很明显,听在耳朵里尤为撩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