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此刻,被某太子咬牙切齿算计着的谷主大人,还十分怡然自乐地抱着一个精巧玲珑的小火炉,坐在屋子里烧菊花酒喝……完全没有发觉到自己正被当成猎物,有张铺天盖地的网就在黑暗之中缓缓的,缓缓的……朝他扑来!
屋外,寒风瑟瑟,厚厚的一层雪掩埋了世间万物,一脚踩下去,最深的地方能埋住膝盖。
六人之中,轻功最好的是宫疏影,十里春风独步,踏雪无痕,端的是潇洒倜傥,如行云流水一般。
六人之中,轻功最差的是皇甫长安,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雪地里,偶尔一个不小心栽了下去,白色的积雪就沾满了鼻子眉毛,一秒钟变雪人毫无压力。
“呸,呸呸呸!”
吐掉嘴里的枯草,皇甫长安莫名窝火地从雪地上爬起来,抖抖手脚拍落身上的雪,转而把各种不如意、各种不顺心的火气悉数累加到了花语鹤那只铁公鸡身上——哼!特么劳资今晚上要是不玩死他,实在难解心头之恨!
在雪地里划行了大半天,皇甫长安终于逮住了李青驰,一张小脸冻得通红,当然……也有可能是气的。
“操!你怎么跑这里来了?!刚才不是说好了,本宫数到第十下,你就闯进去把花语鹤套进麻袋里的吗?!”
李青驰抖了抖手里头的麻袋,俊酷而傲慢的脸庞上,表情却是无辜的。
“我怀疑你是故意为了坑我的……”
“泥煤!劳资坑你做什么?你有被害妄想症是吧?!”皇甫长安冻得手冷,不停地捂着嘴巴呵热气,没有抬头去看他。
李青驰继续抖了抖手里头的麻袋,狐疑道:“你要我进去抓花语鹤,好歹也给个大一点的麻袋啊!就这个,还不到我胸口高,装个七岁的小孩还差不多,花语鹤那么大只……怎么可能装得进去?!”
“欸?是吗?”皇甫长安这才将信将疑地结果了他丢下来的麻袋,翻来覆去看了两眼,纳闷道,“刚才劳资明明拿的是最大号的,怎么变成这么小了,难道不小心拿错了?”
碎碎念着,皇甫长安随手把麻袋丢到了一边,抬头嘱咐李青驰道。
“你先在这儿等着,本宫去拿个大的来。”
于是,李青驰又木鸡般的坐在树梢上,看着皇甫长安匆匆划开,心头……北风那个吹呀,雪花那个飘呀……太子殿下,你真的是我以前认识的那个太子殿下吗?!
过了不久,皇甫长安果然兴致勃勃,摩拳擦掌地拿了一个特大号的麻袋回来,往李青驰的肩头一甩:“走!给本宫把花语鹤那只死狐狸给套进麻袋里,本宫要把他挂在天香楼里,拔光他的狐狸毛,弹烂他!”
虽然不知道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但是瞅着皇甫长安那凶神恶煞的邪魔神态,李青驰莫名地觉得脊背发寒,虎躯一震……皇甫长安的手段一向很变态,不玩则已,一旦真刀实枪干起来,那简直惨绝人寰!
把小李子召回原位之后,皇甫长安继续指挥。
“一号一号,锁定目标!二号二号,投毒完毕!三号三号,封锁出口!四号四号,充当诱饵……”
“吱呀——”
房门被缓缓推了开,漏尽一阵寒风,裹挟着浓郁却不呛鼻的香气……不见其人,但闻其香,便知来着是谁。
花语鹤抬眉,嘴角轻勾,美目如松,未语先含三分笑,道尽万种风流。
“牡丹公子,别来无恙。”
宫疏影扬起水袖,关上门款步走近,随意地拉开凳子坐到他身边,桃花眼一如既往的轻佻,嫣红的唇瓣微微开启,笑着吐出几个字:“我是无恙……不过,你很快就要有恙了……”
一句话还没说完,便听得“哐”的一声,花语鹤失力坠了手里的杯子,即刻鼻息凝神,但多少还是吸入了一些毒气,使得反应慢上了半拍。
再然后,就是冷风飕飕,一道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了进来,张开虎口大的麻袋往他头上一套!
最后,是对着后颈的凶悍一棍!心狠手辣,竟是半分也没有怜香惜玉的。
“合作愉快!”皇甫长安怀抱着一根碗口粗的大棍子,扬手跟宫疏影击了一掌,眸中盛满了快慰,“收工!”
今夜的天香楼特别的热闹,尤其的热闹……这是为什么呢?!
因为今晚上天香楼的老鸨儿放出了话,不仅有免费的好酒喝,还有免费的好戏看,至于是什么好戏……嘿,那得先进楼才知道!
至于要怎么才能进去……?对对对,先交看座费,不贵不贵,一百两一位!
前些日子的那场政变,来得凶去得也快,把一干朝臣吓得半死,城门被攻,宫门被破,皇城的人至今还余惊未消,所以急需找个地方发泄一下心中的惶恐,花街的姑娘便是最好的**之处……故而这几日花街的生意十分之火爆,就连花销最大的天香楼,都是夜夜人满为患。
衣香鬓影,酒香四溢之中,只见得天香楼的正中央缓缓落下了一方宽大的帷幕,大红色的幔布上,用金箔描着龙飞凤舞地几个大字——“弹xx大赛”!
楼下,花姑娘们兴致勃勃地聚在了一起,有人不掩好奇,问向天香楼的老鸨儿。
“妈妈!妈妈!什么叫‘弹xx大赛’啊?!好奇怪的说法,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诶……”
“咳……”老鸨儿拿团扇掩住了嘴,浓妆艳抹的脸上,因为微微抽搐的神色,而抖落了一层细粉,“据公子说,那是玩男人的新手法,玩得好的话,可以让男人欲仙欲死欲罢不能……”
“欸?玩男人?怎么玩?”
“太好了!我最喜欢弹了!”
“嘿嘿!我也很喜欢!”
“我也是我也是!”
“啊哈哈哈……原来有这么多志同道合的弹友啊!”
闻声,宫疏影满脸黑线地靠在一边的栏杆上,忍不住在心下吐槽……皇甫长安这是哪儿找来的一群奇葩女人啊?还是说被她进行“长安式”调教以后,就会统统被洗脑,变成跟她一样的货色?!
话说回来,这些个女人刚进来的时候,多半都是哭哭啼啼如丧考妣似的,现在……啧啧,怕是拿扫把赶她们走,她们也不见得肯走,女人果然是不可理喻的物种啊!
那厢,花语鹤被敲晕之后——他大概在有生之年,都没有想到自己会被人用棍子敲昏,还装进了麻袋里!——就被皇甫长安五花大绑地捆在了椅子上,继而连人带椅被搬到了天香楼的正殿,端端正正地摆在了舞台的最中央,整个人还用一块红布给盖着,奖品似的搁在那儿。
天香楼里熙熙融融,人声鼎沸,比以往任何一天都要来得热闹。
皇甫长安戴着一个彩色羽毛编织而成的面具,花孔雀似的拎着一个铜锣跳上了舞台,“锵锵锵”的敲了三声,待满场逐渐安静下来之后,才开口笑道。
“承蒙各位爷捧场,今晚上本公子带大伙儿玩个游戏……客套话本公子就不多说了,大家都知道这天香楼是个温柔乡,各位爷花了大把的银子,无非就是为了找个乐子!人人都说这闺房之乐啊,难登大雅之堂,可本公子偏要把这乐子搬上台面来……嘿嘿,不试试看,怎么知道这样玩儿刺不刺激,有不有趣?俗话说得好……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
诚如皇甫长安所言,会来天香楼销金的都是些浪荡子儿,喜欢玩些新鲜的把戏,天香楼要是想长久留住他们,就得时不时倒腾些新花样……果然听她这么一说,众人的兴致都被挑了起来,一个个如狼似虎地递来目光。
只不过,她在台上说得欢脱,雅间里……几个男人却是恨不得立刻冲下去把她给拽回来!
特么丫是女扮男装扮久了,真把自个儿当成爷们了吧?一个女孩子家家,这种话也说得出口,别说是她,就连他们听了都忍不住觉得耳根发热……不行,以后一定要把丫的三观一寸寸地掰正,把丫的节操一点一点地捡回来,喂她吃下去!
隔壁,烤着炭火的玄字阁里,坐着一名头戴斗笠的青衣男子以及一位未及弱冠的蓝衫少年,还有一个白须老者,边上则立着两名下属。
青衣男子静静地喝着茶,不叫美姬也不点小倌,仿佛这里只是一处清静的茶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