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黄头家的院子是几家人共用的。类似于四合院的院内有六间房,住了三户。门口有共用的马棚,没有养马,只有一头驴拴在栏里。院子里堆着草料,扯着一道晒衣绳,晒着一溜灰衣短装和妇人的素色衣裙。
“此间是老黄头和刘老冒,赵四顺家合住的院子。三人都是军器监的明资匠户,每家都是四五口人。”陈光时一边说着,一边带头向西厢的两间房走去,嘴里喊着:“老黄头!老黄头!”
一个半大的孩子露出头,应道:“俺家大人不在!”陈光时便回头李志坚,意思是你吧,果然不在。
“那你家大人的驴为啥在此处?”李志坚不慌不忙,朝里喊道:“老黄头,出来吧,我知道你在。你往东宫送货的时候,我可认得你的驴。”
屋里沉默了半响,一个男人便应道:“告罪了告罪了。不是有意躲你。屋里乱,见不得客,我立刻出来。”
陈光时做不好意思道:“想不到李录事竟然认得老黄头的驴。我等都没有留意。”
李志坚却眨了眨眼:“我不认识。只是诓他而已。没想到,果然诓出来了。”家里三户人,三个在军器监上班的匠户,必然有三个代步工具。这三头驴没了两头,剩下的一头,很可能就是这个躲起来的老黄头的。
说话间,门帘拉开,一个壮实的黄脸汉子出来,一头焦黄的卷毛,正是老黄头。他年纪也不见得多老,只是眉间纹路甚深,颇有老相,因此才人称老黄头,真名反而没多少人叫起。
“这位是?”老黄头倒是见惯了各级官员,显得从容不迫,就算被识破躲在家也没有显得很难堪。
“某是太子东宫府上李志坚,做冷气机时倒与你共事过。”李志坚连忙搬出自己与太子的关系,拿出腰牌递过去。
“原来是李录事,幸会幸会。”老黄头道,“不知有什么事要来我家说?有事岂不是在军器监下令即可?”
“此事倒是一件私事。”李志坚说,“我倒有意请你一起合伙做一笔生意?”
“若是为冷气机而来,恐怕我无法答应。”老黄头说的很笃定,“一来我不想因为一时的生意,而坏了我和军器监的关系;二来,我只是做一部分,其余部分,一概不知,无法做出冷气机,单做这一个铸铁活塞和气缸,又能有何用。三来,此物是太子殿下之物,我不能因此而换取钱财。不然此后追究起来,你我都跑不了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