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嬷嬷不吭声了。
春竹继续道:“国公爷的心思虽说不是奴婢等这等小人物能揣测的,但说句不中听的话,府里传说他最在意秦姨娘,这话奴婢却是有些相信。就像当初秦姨娘并不受宠,但她去后,国公爷处置了一个院子的人……他虽说平日里不怎么见得关心过七少爷,可七少爷生病那会儿他老人家也没少过问,足见他在心里还是十分关心七少爷的。而今七少爷走得不明不白,就算御医下了定论,但国公爷未必肯信,若是一心找人发泄,那我这个贴身伺候的定是第一个该被处置的!”
“你那不过是自个儿揣测,当不得真。”刘嬷嬷神情比刚才严肃了几分,“况且这里是京城,不比晋阳,凡是都要守规矩。”
“可奴婢当初进府时候签的是死契。往大了说,就算是国法家规,主子一句话也能处死我。”春竹抽泣起来,又给刘嬷嬷磕了个响头,“您是公主身边的老人,又是从宫里出来的,什么事情没有见过。奴婢当初办事不利,差点坏了事,虽说公主她没有追究,但奴婢在她老人家眼里早就不中用了,想来她也不会为了我去触了国公爷的眉头,所以眼瞅着有了出府的机会,请您老行行好,选我去行吗?”
说着,春竹从袖口里抽出一只荷包塞进了刘嬷嬷手里,“嬷嬷,您就帮帮奴婢吧!奴婢若能逃过此劫,一定给您立长生牌位。”
“好了,你起来吧。”刘嬷嬷耐不住春竹求肯。知道自己不收下这“孝敬”。春竹定还会来纠缠。于是答应了她的要求,四下看了一眼,确定无人,便将荷包塞进了自己的袖口里,“明日来见公主,我先走了!”
春竹磕头地再三道谢,直到刘嬷嬷走后才站起身,抹干了眼角的泪痕。不舍地看了看四周精致的屋舍,转念在想起春绿的命运,眼神愈发坚定,心道,你做得没错,没了命就什么都没有了。
沈瑜有事出府了一趟,等他回来时,听说了沈卿被景安平传去,忙询问她来因去果,待听完沈卿的话后。当下大笑出声,“小七。真有你的,怎么会想出这法子整治景安平那老妖婆?”
沈卿摊手,“景安平刚派人来请我,我就知道定是旧事重提。她又好面子,定会做出一副需要你感恩戴德的模样,我才懒得领受。”
沈瑜把玩着沈卿用过的那金算盘,笑道:“你这算账的本事哪里学来的?还有这东西,哪里来的?”
“娘走后原先月例银子总是拖欠,我每月都要去账房蹲几天堵住管事了,才能要到银子。我就整日里站在窗户底下看他们打算盘算账,管事的知道我身份也没把我当回事,自然也不避讳。一个老账房刚好就坐在窗边,每次去我都找他说话,他只当我是七少爷身边的小厮,后来发现我会看账,问我哪里学的。我说每个月来讨账,看着看着就会了。”
沈卿失笑,想起那时候趴在窗户边听算盘珠子噼啪作响的时光,还真觉得恍如隔世。
“老先生夸我聪明,就给我讲怎么打算盘怎么做账,把我当半个学徒教。我也渐渐知道账上府里的用度花销。再后来他知道我的身份,也没避讳,我的月例银子也没拖欠过。每年过年省吃俭用总会孝敬他点东西,跟他学了一年半,他便辞工回乡养老时把自己的金算盘教给我,希望我以后过日子心里都有把金算盘,不然会吃亏,呵呵!”
沈卿脸上带着笑,可沈瑜听在心里不是滋味,脸上笑嘻嘻的,“技多不压身!话说回来,你懂医术会算账,谁把你娶回家不是赚死了!”
沈卿白了沈瑜一眼,“你着急我嫁人?”
沈瑜忙拍胸脯打包票,“哪能?你是我妹子,要是不想嫁人,哥养你!”
沈卿笑着点点头,“这还差不多!”
沈瑜嘿嘿一笑,“不过也亏你想得出这么损人的招,我真遗憾没看到景安平气急败坏时的模样,一定精彩!”
沈卿小嘴撇了撇,轻嘲道:“这算什么损人。她景安平从不将这些鸡毛蒜皮的小账往心上放,在府里这些年,我过得清苦,可有些人却是滋润得很。我也算是临走做件好事,这些年那些总管阳奉阳违的多的是,她那么好面子的人,还能不查个清楚明白?总是有人要倒霉的……哎,只是可惜了我那近千两的银子,就这么打水漂了。”
“你缺钱,哥给你啊!”沈瑜想到后续的事情,又问:“她被你气了这一遭,她未必不会继续给你送人。”
“送就送呗,有白拿的银子,我何乐而不为。”沈卿不以为意,“能白用的我自然要用,若是不能用的,我照样有法子让他们自己滚回来。不过前提,这银子一分都不能少。”
沈瑜点点沈卿的额头,“你个钱精!”
沈卿故作无奈道:“没办法,穷日子过了十年了,可以净身出户,但不代表还要替沈家白养人,能赚点是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