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说老师周邛与他的关系非同寻常,便是自己来到长安之后,也是多承他的帮助,而且苏晋此人虽然行事低调,但是做事说话都很是扎实,又跟李曦比较投缘,所以长安城内除了李适之之外,大约就是他跟自己的关系比较亲近了。
只是闲聊了没过几句,苏晋却是一反往常地主动把话题扯到了韦绦身上来。
要说起对时政的把握,和对韦绦此人的了解,李曦自然是不及苏晋的,尤其是苏晋此人看人极是透彻,也是个成了精的人物,很多关于韦绦的事情,李曦也都是从别人口中听过的,但是此时叫苏晋说来,左勾右连深入浅出,往往直指人心,颇有于无声处听惊雷之精辟。等他说到后来,李曦不得不发出了那样一番感慨。
而当坐到对面的人物变成了自己新拜的恩师张果老,听他再次点评起韦绦的时候,却又是另外一番感觉——“韦绦此人,善中有戾,不过,你放心,他此生没有那个命格!”
就这么简单一句简单的评价,却是直接到让李曦无法置评。对于张果老的本事,李曦可是绝对不敢小瞧的。不管是他自己用神仙术推算出来的,还是他从玄宗皇帝那里偶然发现过什么讯息,他的这个评断毫无疑问都是极为重要的参数。于是他又忍不住追问,“那么,是不是已经可以确定,这一次的宰相之中,不会有韦绦了?”
但是这一次换来的,却是张果老的闭目不语。
李曦无奈,便只好转而说起自己的婚事来。柳荣和自己的信已经派人送往蜀州,如果不出意料,有老师周邛居中说项,把婠儿那丫头接到长安来成婚应该是不成问题的。因为父母双亡,三叔又不可能把蜀州那边的事情完全丢开一两个月,所以李曦便希望人在长安的座师张果能出面为自己主婚。对于这个,张果倒是很痛快地的就答应了下来。
不过犹豫了一下,他却是道:“只怕你的婚礼要到洛阳去办了!”
******************************************************************************“陛下要去东都?”
从张果寄身的道观回来之后,跟李逸风柳荣说起张果老的话,两人都是有些皱眉。
因为长安乏粮,玄宗皇帝每隔几年就会去洛阳住一段时间,这也是常事了,自然没什么值得好奇的,可问题就是,一旦玄宗皇帝东行,那么,各衙门除了派些留守官员之外,所有衙门的主要官员几乎都要随行至东都,眼下重修广通渠的事情虽然还没敲定最后的方案,但是显然,这件事拖不出正月,到时候李曦带着江淮转运使司衙门去了洛阳,只留下几个人的话,怕是重修广通渠的事情,就要有些吃力了。
仔细想了想,李曦道:“无妨,有人要找茬儿,肯定要在一开始就跳出来,只要工程一开始,以魏岳的本事,我倒是不担心中间会出什么太大的篓子,所以,到时候我会晚走一段时间,等那帮人自己跳出来了,我先帮魏岳打掉,然后再去洛阳。”
重修广通渠已经获得了玄宗皇帝的鼎力支持,有他在后面撑腰,李曦自然谁都不怕,别说韦绦上不去了,就算是张果老的预测不准,他最终做了宰相,以他和太子的结合,若是敢于阻挠此事的话,想必都不必自己出手,玄宗皇帝那里就会给他们以足够警告的。
于此相比,反倒是今曰从张果老那里得来的几句话,让他觉得有些无奈。
在约定了每月逢五逢十只要张果老没有被玄宗召入宫中,那么自己就要在下午过去找他学艺之后,李曦眼看就要起身告辞了,老头儿却是又说了一段意味深长的话:“曦儿,你这般行事,虽然暂时不会有事,能让你一路飞黄腾达,抢几年的时间回来,但是,这样就算是你的命格再硬,也架不住这样折腾的,以后还是尽量不要,至少也是少做这种事情才好。”
他没有明确的说是具体所指,但是李曦自然知道他说的就是自己口出狂言要同时娶咸宜公主李福儿和宋果奴的事情,按照他的说法,这不只是嚣张,而是有些逆天了。幸亏好像是自己的命格比较硬,所以这才能架得住,否则,这般强行给生命轨迹提速的事情,不要多,一次就已经足够折寿的了。
李曦当然知道自己这么着急是为了什么,他知道自己其实并不急,关键的是,洛阳那边有一个让人牵挂了千年的女子的年龄很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