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庆这个秋天总有连绵不断的小雨,从初秋一直淅淅沥沥下到了深秋,雨不大但是总不放晴,令人心情没来由的有些压抑。
汤化龙的好心情倒是丝毫没有受到影响,翘着二郎腿叼着吕宋雪茄,嘴里还哼着小曲。西装革履的军谘府服务人员替他倒了热茶,汤化龙脱下礼帽致谢。习惯姓的掏出红包,服务生微笑着拒绝了。
都督一职身兼文武,柴东亮废除了沿袭下来的亲兵伺候长官和客人的惯例,改为从社会上招募服务人员做这些杂事。军队里这些事情当然还是由勤务兵来做,但是军谘府大部分都是文职的行政人员,多用几个普通人就能少一些军管的味道,看起来也和谐了不少。
柴东亮穿着一套深灰色的西服棕色三接头皮靴,穿戴颇为精神,他从内堂走了出来,笑盈盈的抱拳道:“让汤议长久等了,恕罪。”
汤化龙站起来抱拳还礼道:“都督公务繁忙,汤某不过才等了片刻,不碍的,不碍的。”
俩人寒暄片刻说了几句官场上套话就谈论起了正题,汤化龙派遣心腹人化妆潜入了武汉三镇,秘密联络湖北訾议局的议员和当地驻军,同时给湖北其他各州县的头目人物都写了信,让他们配合江淮军的行动,安抚地方百姓。汤化龙在清末的时候就是湖北訾议局的议长,而且在全国范围内也被立宪派看做了领袖人物之一,在湖北的声望比辛亥革命时只是个新军协统的黎元洪大的多,除了掌控在段芝贵手中的武汉之外,湖北各地官员拿到了他的亲笔信,立刻都打开城门欢迎江淮军。湖北和安徽是邻省,安徽的建设成果以及民生的保障早就令湖北老百姓艳羡不已了,尤其是开了土改这个大杀器,那些没有土地的流民和佃户,更是载歌载舞欢迎江淮军。庄稼人做梦都希望有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这可是要传至子孙后世的。
想在中国这个农业人口占据了百分之九十五以上,而且土地兼并极为严重的国家获得最大的支持,最简单有效的办法就是土改,但是最难以成功的也是土改。土改无外乎两种,一种是温和的赎买政策,这需要巨额的资金投入,第二种则是粗暴的剥夺地主和富农的土地,这就容易的多了,只要有颗杀人的狠心就可能办的成,但后果是造成了道德的沦丧。
人有恒产始有恒心,家财万贯但是却朝不保夕,依然不会有安全感。缺乏安全感的人,就变本加厉的要掠夺财富和权力等一切能令他感到安全的东西,这反而加重了整个社会的不安全感???于是,道德就沉沦了,国家也变成了赤裸裸的丛林,弱肉强食成了唯一的生存法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