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会场,韩复榘不仅暗暗出了一口长气,可是一抬眼,远远地看到军官教育团团长张自忠和吴化文都在大门口有些诧异地望着自己,把脸一绷,冷着脸大步从两人身边走过。
吴化文虽然和韩复榘约好了今天就要离开华阴,可是他已经听到了会议室里冯玉祥的怒吼声,由于不知道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正疑惑间,见韩复榘铁青着脸走出来,知道这一定是冯玉祥对韩复榘发火了,有心上前询问,可张自忠在身边,他虽然知道张自忠和韩复榘早年有些交情,可今时不同往曰,想了想还是没赶上前,只是尴尬地看着韩复榘从身前经过。
张自忠想要安慰韩复榘几句,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张自忠还是很感激韩复榘的,当年冯玉祥下野出走苏联,直奉联军和晋绥军联手打击还在华北的西北军,有一次战斗失利,石友三归咎于张自忠拥兵不救,张自忠当时在石友三的部队里任旅长,几乎被石友三枪毙了,多亏韩复榘搭救。张自忠才有机会逃至晋绥军。可是冯玉祥对他张自忠也不薄,虽然现在让他任这个军官教育团的团长,可这里出去的都是排长、连长的军官,这就是冯玉祥的“黄埔”,这样重要的位子交给他张自忠,足见冯玉祥对他张自忠的信任。而且冯玉祥已经告诉他,军官教育团马上就要更名为西北军官学校,校长就是他张自忠。
张自忠很清楚冯玉祥现在很讨厌韩复榘,可冯玉祥和韩复榘这两人都对他张自忠有大恩,怎样做都让他为难。看着韩复榘迈着坚决、甚至是义无反顾的步伐远去的背影,张自忠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转头对吴化文说:“绍周,韩主席一定是又被冯老总训了,韩主席姓如烈火,一时半会转不过弯来,你还是去劝劝他,警卫的事有我。”
正愁着如何找个理由溜走的吴化文,一听张自忠的话,不由喜出望外,忙点头答应,就急着去追韩复榘。
在街口,吴化文追上已经上马的韩复榘,韩复榘一使眼色,策马就走。吴化文明白韩复榘的意思,也摆手叫来他从韩复榘手枪队带来的几个心腹,上马紧随韩复榘而去。
一出华阴城门,韩复榘立刻就打马狂奔,在韩复榘手枪队的驻地,韩复榘和吴化文才下了马。王成华早就带着全副武装的手枪队准备好了,四辆卡车上的物资都搬了下来,只留下武器弹药,随时可以出发。
韩复榘简单询问了吴化文,是否情况有变,吴化文告诉韩复榘,一切正常。韩复榘也不罗嗦,简单吩咐王成华几句,就一头钻进第二辆卡车的驾驶室,做到副驾驶的位置上。吴化文则上了第一辆车。手枪队的人在王成华的指挥下,一半的人都上了卡车,另一半人每人带着双马。这样做的目的,就是要加快行军速度。
从华阴到潼关一路行军都很顺利,只是在潼关,遇到了守关的部队盘查。吴化文拿出昨晚就准备好的军官教育团到豫西执行任务的公文,才被放行。
出了潼关,韩复榘再无顾忌,马上命令加速前进。四辆大卡车开足马力在前面,贰佰多的马队紧随其后狂奔,一路浩浩荡荡直奔八十里外的陕州。
刚到陕州,就看见许多二十师的士兵在向车站方向集中,韩复榘知道这一定是二十师接到撤往潼关的命令,心里发急,立刻下车改称马,带着人直奔车站。
车站那里已经聚集了很多部队,不仅有二十师的部队,还有二十九师的部队。韩复榘很快在车站站长室里,找到了忙的焦头烂额的二十师负责指挥部队撤离的二十师师长李树春。
李树春是保定军校一期毕业生,还在韩复榘在冯玉祥最精锐的第一军第一师第一旅任旅长时,就是韩复榘的旅参谋长,两人配合默契,相交甚深,韩复榘虽然骄横,可对有才能的人一向很敬重,李树春就是如此。
韩复榘被冯玉祥免去二十师师长职务后,先是石敬亭,后是李兴中两人到二十师任师长。这两人都知道李树春和韩复榘过从甚密,可由于李树春资历老,就是冯玉祥也很看重,两人虽然很想把李树春调走,可是一时也没有合适的理由,而李树春不仅是和韩复榘相交莫逆,还很为韩复榘打抱不平,认为冯玉祥这样做太过分。他知道韩复榘一心想要回到二十师,为了替韩复榘看好这支部队,也就一直忍气吞声地呆在二十师就是不走。由于有李树春在部队里,无论是石敬亭还是李兴中对于韩复榘的老部下,也就不敢过于明目张胆地剔除,为韩复榘重回二十师保存了机会。
韩复榘一进站长室,里面还在忙碌的参谋们都赶紧给韩复榘这个老长官立正敬礼,尽管心里发急,韩复榘还是给大家回礼,笑骂着说:“不错,你们这帮兔崽子们还有良心,都还没忘了我韩复榘!”
李树春知道韩复榘这时应该在华阴开会,突然跑到这里来一定是有重要事情,立刻挥手把参谋们都撵了出去。
待参谋们都出去后,李树春忙问韩复榘:“向方,你不在华阴开会,跑到陕州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