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刑校场是诏狱中为数不多可以看得见天空的地方。
校场很大,可供数千人的队伍同时在此操练。
校场四周都被高达十丈的巨型城墙包围着,墙体之上有走道,有角楼,有垛口,有熊熊燃烧着的如同峰火台一般的巨大火盆。
高墙之上一众身穿飞鱼服,腰佩绣春刀,手持强弩的锦衣卫象鹰一样注视着校场上的囚犯,神情冷酷。
雪在飘,火在烧,仰头望天,是一片四四方方的灰蒙蒙的天空。
雪花落到地上,将一大片被黑褐色的凝血浸染过的雪地重新铺成了白色。
但无论白雪如何地掩盖,青石地面上的血腥味仍是浓得刺鼻。
从一条条残肢,一具具尸体创口处流出来的血几乎把地面都清洗了一遍。这些创口有被刀砍开的,有被剑刺透的,有被长枪搠穿的,也有用牙咬开、用手撕裂的……
血煞角斗赛基本接近尾声。
一百五十八个囚犯也死得差不多了。
……
血刑校场的北面,筑有一处高台。
这时,只见一个人身形如电,急速飞掠至高台之上,此人身穿红色飞鱼服,头戴乌纱帽,国字脸,蓄短须,仪表堂堂,官威赫赫,正是锦衣卫都指挥使刘侨。
他一登上高台,台上所有锦衣卫都齐刷刷地躬身向他行礼。
他理也不理,只是来到一个人面前,劈头就呵斥道:“许显纯,你好大胆!是谁让你擅自把严龙安排进血煞角斗赛中来的?!”
被刘侨训斥的那个人,面相如鹰鹫一般,正是锦衣卫指挥佥事许显纯,乃当朝司礼监秉笔太监,东厂提督魏忠贤手下的红人,“五彪”之一。
他听了顶头上司刘侨的斥责,也并不慌乱,只是躬身道:“这是九千岁的意思,说是要挫一挫严雪岸的傲气。严雪岸既然不能杀,属下便找他的儿子先下一个狠手,看他严雪岸又当如何?”说罢,眉眼朝刘侨瞄了瞄,神情里颇有得意之色。
刘侨眉毛一挑,冷笑道:“原来是九千岁的意思,难怪许大人这般有恃无恐了。严龙毫无武功底子,想必已经如许大人所愿,被人杀掉了吧。”
“正是,比试开始后不久,就已经身中三刀死去了。”许显纯恭敬地道。
听到这一番话,刘侨再看了看场中的情况,知道严龙已死,便没有再说话。他缓缓地踱至高台中间的太师椅前,一撩官袍,大马金刀地坐了下来,神态平静地观战,只是眼神中掠过一丝惋惜与黯然。
……
就在这时!!
严龙突然在校场上的死人堆里,狂吼着跳了起来。
这一惊变,让所有人大吃一惊。
许显纯是在高台之上观战时间最长的人,从刚开始的一百五十八人自相残杀到现在的五个人(加上严龙),他连眼皮子都没抬过,但现在严龙突然死而复活,却着实让他吃了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