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景伯脑子“嗡”的一声,踉跄后退,额头冷汗滚滚。雷霆崖一脉贵为宗门核心,掌教嫡传,这位玄珠道人执掌雷霆崖,权势地位赫赫,俨然是太上神霄宗下一任的掌门人选!
原景伯面色如土,求援般地望向四周,犹如溺水之人寻求一根救命稻草。白苏格、冲虚子等崇玄署道官纷纷避开他的目光,对玄珠恭谨行礼。便连潘毕也垂首低眉,像是一下子睡着了。
原景伯惨然一笑,呆呆地站了一会儿,他壮起胆子,战战兢兢地问道:“玄珠道长可……可……可,可有身份玉牌为证?”
玄珠看了他一眼,微微摇头。原景伯心下一喜,还待辩说,玄珠摊开掌心,露出一枚晶莹剔透的玉璧,其上雕琢的雷霆崖篆纹闪着古朴的雷光。
原景伯脸上血色“唰”地褪去,一颗心直沉到底。玄珠摇摇头:“你下不能识才,上不能辨势,宗门要你何用?回博陵思过吧,宗门会另选一位紫云观观主。”
原景伯手足发颤,“扑通”瘫软在地。支狩真从他身上跨过,跟在玄珠背后,一脚踩上青云梯。
众多世家弟子齐齐望向支狩真的背影。
“原安,你知道下面这些世家中人的感受么?”玄珠足踏青云,不疾不缓地往上走。
“请道长明示。”
“是绝望!因为绝望,他们放浪形骸,纵情声色。因为绝望,他们一掷千金,旷达不羁。因为绝望,他们只醉今朝,不求来日!”
玄珠登上青云梯顶,以俯视蝼蚁的漠然眼神往下看:“一群人行船落难,迷失在深夜的大海上,各自漂流。有人望见远处渺茫的灯火,竭力游过去。更多的人只能眼睁睁望着火光和那些游过去的人,留在黑暗的波涛里挣扎,一点点沉下去,直至绝望而死。而大多数人是瞎子,他们看不见,也就无所谓绝望。”
支狩真立在下首,若有所悟。大批无法进入道门核心的士族,如原景伯之流,充其量也就比平民多活个百来年。他们同样渴望长生,可又无望长生。也唯有纸醉金迷,及时行乐,方能忘却内心深处的绝望。
“太上混元清微玄德真君出自寒门,但我尊重清风前辈,因为我尊重每一个向着火光游去的人。至于其他芸芸众生,不过是在黑暗的海里等死,何值你我一顾?”玄珠淡然一笑,捧出玉牌、紫符、金经,“这也是本座不理会那些世家的勾当,破格将你收入雷霆崖的原因。你明白么?”
“弟子明白。”支狩真庄重行以道礼,也对玄珠的性子大致了然。他佩上玉牌,挂好紫府,收起金经,目光掠过下方黑压压攒动的人头。
高空风来畅快,洋洋洒洒千里,他终于迈出了摆脱王子乔的关键一步!
“博陵原氏原安,预录太上神霄宗雷霆崖,赐奠基心法《太上心镜注》一卷。盼力学笃行,修真养性,早登妙寂之上。”玄珠的语声再次响彻四方,雷动九霄。
下方传来无数贵女的娇呼声,潘氏众人面色铁青,如丧考妣。谁能料到高高在上的太上神霄宗竟然越过崇玄署,直接收录原安,还是宗门重地雷霆崖?原景伯猛地抬起头,望向原氏族长。原太丘不动声色,眼中闪过一丝莫测的光。
谢青峰看了一眼原婉,后者惑然摇头:“不是我。”她也百思不解,莫非原安与太上神霄宗早有瓜葛?即便如此,他又怎入得了雷霆崖的法眼?唯有太上元始通玄道德真君亲自过问,方能成就此事。
“原安定不会让宗门和道长失望,也不会令太上混元清微玄德真君失望。有劳道长代弟子向真君请安。”支狩真再次对玄珠恭谨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