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王爷知道。慈禧约他相见,还是关心着园子的事。园子是要修的,可现在是时候吗?天京是被攻破了,可毛子却没有全灭呀,那个漏网之鱼赖文光不还活着来吗?活他一人倒是没有什么,但还有数十万余捻呀,如今余下的毛子与捻贼张宗禹、任化帮各部纠集在一起,依然是大清的一大隐患。辛酉政变,灭了辅政八大臣,改祺祥为同治。开始了同治中兴,这任务都压在我六子一人头上,重用了曾国藩、李鸿章、左宗棠、张之洞,搞了洋务运动,刚有了起色。太后就想修园子,享清福了,这个同治中兴还能走多远?况且国内形势并不好哇,周边列强更是以强欺弱,虎视眈眈地等待瓜分大清的时机呀?这个兰儿,怎么就没有当初可爱了呢?
六王爷看着各个省府的奏章,心里老是不安定,他不想与慈禧会唔,但又不能不去,必竟这个女人依仗着同治皇上,将实权握在了手中,虽说我六子是议政大臣王,统揽总理衙门、军机处,但皇阿哥尚未登基,但议政政就是议政,不是主政,而慈禧却不一样了,她与慈安隔着黄幔垂廉听政,却将小皇儿当小屁孩一个,什么主意都要她作最后拍板,她说一,小皇上不敢说二,自己虽说有那么多的官名,还不都是为皇上为她这位年轻的老佛爷干活的?尽管与她也有过私情,但这私情却不是爱情啊?在热河虽说也有过一次*,一进欢快,那是为什么?还不是为了干掉不可一世的八大臣,保她的命?如今又约我而来,又是为什么?还不是让我继续听她的摆布,图她一时之欢?小辫子揪在她的手中,当她的玩偶?唉,这个老娘们,阴啊。
胡思乱想着,忽听有重要军情禀报,奕这才从梦中醒来,双手搓了一下太阳穴,提了提精神,打开各地军情快报。
先看的是僧格林沁给皇上的禀报:“自上次报捻贼不知去向,臣深有负罪之感,为尽快掌握捻贼动向,选择时机一举剿灭,臣数日来快马追逐,四方打探,终探得贼首张宗禹、赖文光、任化帮等聚集山东曹州高楼寨一带,吾侦察此地形,丛林密布,河道交叉,盖其掩兵躲我雄兵追剿也。为不失此战机,吾已安排步骑快马加鞭,赶赴战场,出其不意,将其包剿在这险恶之境中,来了瓮中捉鳖,一举擒贼擒王,还我大清安定。”
看罢奏章,奕冷笑两声,心中说,这个僧王爷,破了雉河集,擒了捻首张乐行,自觉得天下无敌了,你以为张乐行就是张宗禹呀,张宗禹、赖文光,都是捻贼和毛子中的智者,打仗的本领远远超过你僧王爷,这样冒然行动,是愚蠢之举啊。
这个消息太重要了,要立即禀报皇上,于是,他就手书一信,送差人送给慈禧,意思是军情紧急,需要与军机处商讨破捻的计策,改日再见太后娘娘。
于是,六王爷便召集军机处募僚,商量围剿捻贼的事。
人到齐了,六王爷开门见山:“诸位贤明,废话不说,今儿接到僧王爷的急报,要在山东与捻众决战,这一仗的胜败,决定剿捻的全局,眼下僧王爷步骑正赶在追杀的路上,捻贼中有贼首张宗禹,太平军毛子悍将赖文光。都是难以对付的主儿,僧王爷虽说勇猛豪强,但对付足智多谋的二贼,胜算有多少。本王心中没有数,这事要向皇上禀报,帮皇上定下决策,诸位有何高见,尽快说出来。”
七王爷奕譞说:“僧王爷是求胜心切,他自然要一举破捻。这个勇气当要褒奖,致于怎样对付张宗禹、赖文光诸贼,也不能只靠僧王爷一支劲旅,曾国藩的湘军也要上,这样可就胜算一些。”
文祥说:“七王爷说的在理,是的,要破这些顽贼,就要重兵弹压。只是,曾国藩是汉人呀。”
说到“曾国藩是汉人呀”,七王爷有些警觉。这句话可不是文祥之口说的,而是两宫太后说的。那是在平定了八大臣之乱以后,恭亲王亦作为议政王向皇上推荐曾国藩,推举曾国藩为钦差大臣、晋协办大学士、督办江苏、安徽、江西、浙江四省军务。”两宫太后听到奕这一说,不由得瞠目结舌,半天。才对着帐外的奕说:“六王爷,他可是个汉人啊。”
六王爷禀报说:“太后,十余年来,曾国藩对大清忠心耿耿,公忠体国,急江山社稷之急,创立湘军,为大清功不可磨呀。”
说到这儿,慈禧才想起咸丰生病期间,慈禧代为批折。发现曾国藩通晓程朱学理,志在忠军报国,虽然当初肃顺推举他担当了两江总督要职,但这也是先皇的英明啊。眼下,发捻祸害已危及大清根基。若不对这样的功臣再加以重用,恐其不再为大清出力呀。“
就这样,曾国藩就再次升任,如今又拿下金陵,拿下发匪,掌管湘军三十余万,金陵里的无数财宝,被谁弄去了?虽不是曾国藩,却是他弟弟曾国荃,国库空空,就值着灭了发匪,让朝廷宽宽手,可拿下金陵却说什么都没得到,太平天国的钱哪里去了?碍于六王爷重用曾国藩的面子,又加上他功劳巨大,皇上才装聋作哑不追究了,这样的大臣会对大清忠心无二吗?文祥的提醒,是两宫的担忧啊,不是不可以调湘军,是对湘军要有所防备了,功高震主啊,再让他打,打好了更有功,还要升,还能升到哪里去?总不能将议政王的位置让给他吧?打不好,你也不能怎么了他,他手下有三十万湘军,大清如今是这种无能的样子,你还能革他的职罢他的官?那得问问他手下的曾国荃等人以及那三十万军队答应不答应?
可是,不调湘军,凭僧格林沁这个勇夫,能将余贼一鼓聚歼吗?僧格林沁对大清的忠心是远远超过曾国藩的。
捻军起义的烈火势如破竹,越烧越旺,到了1860年,捻军燃起的战火烧不光烧到安徽、湖北,连河南、山东、直隶都发动了捻军起义,吓得清王朝不得不调动兵马竭力剿捻。
此时,因英法联军火烧了圆明园,咸丰帝逃到了热河。
这时候,慈禧见皇上病得这样,格外心疼。
那天,六王爷来看望皇上,咸丰泪流满面,说:“哥这身子,恐怕撑不了几天了,大清江山败在我手里,我死倒是没有什么可怕,可我到了那边,有何脸去见父皇啊?”
奕也动了情,安慰哥哥说:“皇上不必焦虑过度,大清还是有救的,你只管养好身子吧,捻子毛子虽说声势浩大,但他们到底是饥民造反,一群毛贼而已。只要我大清君臣团结一致,平息国内之乱也是迟一天早一天的事。”
不一会儿,咸丰听了六王爷的安慰,心情好受了一些,就觉得眼皮发涩,瞬时便打起了呼儿。为了不影响皇上休息,六王爷退了出去。
出了门儿,正遇见慈禧来给皇上送燕窝汤,听说皇上睡了,就留六王爷在外厅说话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