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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九章 上巳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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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我不禁笑了起来,但紧接着我就笑不出来了。

这里有一个问题,刚才有一个地方,至少太监,婢女和戍卒三方之间有一方极可能说了谎。而且还存在三方都说谎的可能性。

不过我真不怕三方都说谎,我就怕其中一方说谎。

即便撇开这里种种不明之事,我带的这些兵在此刻也令人生疑,这些人并非我从越国带来的亲随,其中似乎也颇有几个羽林卫。

我巡查一遍,清点人数,问明身份,全部是李真挑的,二十个羽林卫,二十个京城来的卫兵。shi从大多是从宫里带来的专门服shi两位殿下起居的太监shi女,车夫马夫则一直是隶属上林苑车舆曹下。

院外至少现在还显得很平静,除了风不时掠过,掀起一处云雾,遮掩或揭开山的白纱,只余廊内那潺潺泉水暗自涌出。

我却只能攥着兵器,努力保证稳定,虽然个个现在听命于我,却似乎只有二公主最可信,但她却非可调之将,可用之兵。

四周虽有山峦高耸,但在弓弩she程之外,在其上狙杀我等断无可能。外面贼人若很多,只需拼死攻打我们,我们也断无求生之望。那么要么他们不是想置我们死地,要么就是人数不够,要么就另有安排。

或许他们堆放那些山石只为阻隔我们在此山野离苑之中的疑兵之计,但这是最好的结果,我却不敢犯险,毕竟我身边是这样一对小贵人。

而他们应该早已在此间安cha了些什么人,否则为何偏在此处设栅栏。

但是只凭那一箭,我又完全没法确定他们的目的。不清楚他们的目的,我自己都觉得自己是没头的苍蝇。

贸然搬开那些山石,然后下山,显然过于冒险。当然如果只是我,我却一定会这么做。理由就是,如果我设伏,如何会提醒与你们,何处可能有伏。但保不齐那些确实有些不开眼的,加上身边这两个贵重累赘,这闪转腾挪就着实费些思量。

忽听得外面马蹄声,命人去观看,即刻报来。我却径直跑回公主皇子寓居之所在的屋外,先拜请其知晓,便道我便在院中驻守,若有事急,即刻唤我。

听到马声嘶鸣,我忽然觉得我想明白些事情。

从那一箭开始,我最初隐约觉得事情和二皇子有关。

又觉得缘由或许和何皇后有关。

既然其他人暂不可信,我先守在正主之侧,随机应变。

我很想知道到底是谁在设计这一切。胆子之大,准备之秘密,执行之迅速皆非我来之前所能想象。

忽然想起孟德兄那句散散心,却着实让我心揪。我有些怀疑孟德兄可能知道甚至参与这件事情,虽然我想不出他设计这一出的意思,我护着大皇子,还有情可原,毕竟他要立的就是我旁边厢房中的那位皇子。

但是现下要在上林苑里做出这么大动静的,我实在想不出还有其他什么人。而他们的目的似乎反倒显得好考量。

二皇子若死,我护送必难辞其咎;若我侥幸得脱,再未被治罪,朝内大概也都知道我是立长一派,则天下必将怀疑是我受某人之命杀去二皇子。再联系坊间对我和皇后的母子传说,而二皇子的母亲又为何皇后所害,很可能我会被认为是何皇后指使。

而二公主……我实在想不出她的生死有何牵绊。等等,我忽然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原本皇后想让她嫁给我作正妻,而后似乎怀疑我是她亲生子,才放下了这个念头,转而偏向老师的长子,但坊间大多还是传说是要嫁于我的。若是杀了公主,此番联姻便不能成,则老师或者我便失去了个稳固的靠山。

再说说我,很久以前我便考虑过为何我会被封为辅政卿这个问题。其实我也一直有些疑huo,直到我想通我的存在就是天然的辅政卿之间的桥梁。父亲,老师,孟德兄原本彼此之间都缺乏联系,而我的存在使彼此连接紧密。不过现下,虽由于我远赴南方,但姐姐嫁于孟德,老师手下颇多旧臣归了父亲,似乎又有了进一步的联系。但似乎我仍是不可或缺,我活着便是调解诸多辅政卿之间矛盾之最佳人选,那日立储便是我去在诸长辈之间斡旋,而且我的身份能让我随时在各方游说而无禁忌。

三件事情摆在一起,我们三个谁死都对我们四辅政不利。尤其是我死,直接短了一个。

而且似乎我在其中受害似乎最大。要么我死了,要么我失去所谓的正妻,或者被所有人认为是一个暗害皇子的凶手。

我开始觉得可能是和我有关了。

那么我的仇人是谁?

目前我知道最清楚的是王国,他即便在孟德兄庇护下也应该知道我一心要杀了他。但我信任孟德兄,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谋害我,损害所有辅政卿。天下正逐步安稳,后续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怎可此时祸起萧墙,辅政卿内斗。

那么除了他,因为我正促成西北和东北两帮的联姻,他们要杀了我似乎有些说不过去。

虽然我收拾过一家刘姓藩王,直接导致其国除。但刘氏宗亲也不可能,若是专门狙杀我也就算了,伤了公主和皇子,他们这个罪名也太大,而且他们是被皇上限制得最厉害的,上林苑内决计没有他们的空间。

于是一个字出现在我脑海里,联系那日洛水之滨的院落,我想也只剩下这一家可能会做出这件事情,也只有他们能做出这样一件大事情。

但这家人太多了,门生故吏在遍布朝内上下,他们只需一两个人出面安排或许就能如此为之。

我毕竟带着二皇子,所以,我总觉得可能会有何皇后的默许授意。因为他们只she了一箭。看我护着车和公主,故而不发第二箭,而以树阻隔,显然更像是拦住车舆。而不是为了伤我,皇后还总将我视为失散已久的亲子,若是她授意,定然不会伤我。似乎可以解释一些问题了,但是若二皇子有失,我怎逃罪责?

事情推着推着总是陷入一个个死结,一个个难以自圆其说的矛盾之中。

还有一个必然的受害者,我忽然想到,子实,此苑中兵力调配现在大多出于他令下。虽然我坚信此事决计不会是子实所为,但是追究责任却绝对逃不了他。

而且父亲也难辞其咎,毕竟父亲现在在朝辅政。想起上元节那夜,父亲只能和蔡伯父一脉文人共度,而那家却高朋满座,皇上一家老小,老师和孟德兄都往出席,确令人念之心寒。

云与山幻化出各种魑魅魍魉,院内明暗不定,屋顶刚冒出的杂草似刚被割刈,马蹄声过好一阵安静,却无人过来报信,只余不知何处的几只老鸦呱呱做声。

忽听得公主房内一声惊异的“咦”打破沉寂。我赶紧凑至廊下问道:公主殿下,何事惊奇?

门打开,公主转身又蹲在一处,从地上拎着她的锦囊,似乎被什么粘住了一般,很使劲才拔起来。

然后她告诉我,这地板下有铁物。

我问她如何得知,公主从锦囊中拿出一块黑se的石头,说这是磁石,还说是皇甫若和她一起游玩时送给她的,可以吸铁块。

磁石我知道,小时候在襄阳便听说东边百里之外山里便有这种石头,可以炼铁,可以做药,不过却未曾见过。

我接过那石头,吸了一下铁天狼,果然吸了上去,需颇费些气力才能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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