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们一进驿站我就有些奇怪,这帮士兵个个看我的眼神都很奇怪,我觉出不对劲,便问他们出了什么事情。他们竟然说是我夫人来了,银铃立刻作恍然状,笑着对我说,郭姐姐来了,便要拖着我快走,却发现我还在发呆,跺了一下脚,发了声嗔怪,便甩开我的手,抢先跑了进去。
银玲最近不知怎么了,忽然变傻了还是怎么回事,至少我已经感到了很不妙的感觉。这个人怎么可能是郭佩。现在两关紧锁,唯一条路就是洛水水路,外面如此兵荒马露an,郭姐姐这时候这么着过来实在有些不可信,而且这条水路除了上阖人很少有外人知道。那老师是怎么知道的,心中有涌起另一个疑问。不过想着老师博古通今,各地情况都知道个大概,也就不奇怪了,还是考虑现在的问题吧。
我想到了司徒府的看门的仆人告诉我的事情;所以,我也料到了再次看到银玲时,她脸上的泪珠。
而看到她脸庞的那一刹那,我的头脑感觉一下子涨了起来,什么都想不下去了。<,让我解释。我和她说了在司徒府听到的传闻,我说可能是那个女子不知道被人骗了,所以才来找我。
她说我骗她,她搬出了一个确实非常值得怀疑的地方,这是个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她是在元宵节太学那里听子涉讲起了这个事情,现在摆出来,这让我真的不好解释为什么。
也许真是上天注定我会遭遇这么一下子,要不然当时我去北方时,为什么偏偏会跑过路,最后走北门进的洛阳。其实当时我忘了一件事情,只要算一下时间就对了,我几乎根本没有“作案”的时间。
我想去拉她,她却低头往后躲,不愿理睬我。
“我没有,我只能这么说,因为当时我就想着到极北之地静一静,所以我竟跑过了,虽然可笑,但是这是真的。”我开始有些恼火,不是对银铃,是对这种事情,“我可以进去和她对质,她一见我就知道了。”
“没有用的,她现在已经看不见东西了,甚至辨不出任何两个人话声音的不同了,现在只能不断重复说平安风云侯,女儿,他的这三个词了。”银铃没有看我,只是哭着摇头。
“女儿,我的?”这恐怕是长这么大我听到的最不可思议和对我震撼最大的事情了,哪怕是知道和我在一起的不是我的姐姐我都非常平静,但现在我无法平静了。
“进去看看吧,和你的妻儿见面吧。”她努力抑住了哭泣,冷冷地别过脸去。看着她的样子,如果我真的不确信我确实没做过这种事情,我都觉得我就真是这样的一个禽兽不如的人。
顶着发麻的头皮,我还是进去了。老师,师父,三叔都表情严肃,周yu看见我都在躲我,似乎觉得不屑与我为伍。两个兄弟都没有动,见了我,也没有什么反应,只是用眼神替我指路。
其实根本不用指,一进屋,我便见到榻上那个可怜的女人,她,二十四五年纪,脸se苍白,眼睛紧闭,左手弯成一个弓形,似乎还在试图保护自己啼哭的幼小的女儿。而右手已经僵硬得无法自然地合起来,而正在诊治的把脉大夫只是叹气摇头。
女人嘴里就在不断地发着这样断断续续地声音,每一声轻呼却都像重锤一般砸进了我的心窝。
片刻后,大夫起身转过来,对众人说:“此fu命不久矣,胎儿似乎早产,而她还一路奔bo,以前就受了不少外伤,且身中蛇毒,居然能坚持到这里,简直已是不可思议了,现在想办法,可能还能救下这个小孩了。”
见此情景,大家肯定都在同情她,而我显然就彻底成了那种始露an终弃的hun蛋。
我这时候心中却忽然清明起来,到榻前,看着眼前这个奄奄一息嘴里却一直在念叨着我的青年女子,挥手让大家不要说话。
用手mo着她颤抖的手,只轻声地说了一句:“我是平安风云侯,你来了?苦了你了。”
<似乎要说些什么,却只能吐出几口忽长忽短的气,整个身体也如风中的枯叶般颤栗,手总想把我拉住,似乎生怕我再消失离开她,却一直没有成功,我把手送过去,她终于紧紧攥住,却又终于慢慢松开了。
我轻轻放回她手,长出了一口气,只对大夫说了一句:“请先生救救这个孩子。”
“好吧,我尽力。”
然后我面对众多带着不可思议的疑huo眼神,竭力压抑自己的ji动,说道:“这孩子不是我的,我不知道这是谁的?你们不要说话,等一下。”
我又请大夫搜搜这fu人的身体,结果什么都没有;随即我叫了几个人进来,把我刚刚想好的事情吩咐了下去。
我又叹了口气,知道这一时半会儿无法洗脱清白了。
“等孩子身体好点,滴血认亲就可以了。”我说出了比较简单的解决办法,“还有,他们会查出这个女子是从哪个地方来的,我们一起去就知道我是不是那个人。”
“我相信你,但是你得给出结果。”老师说完,就转身走开了。
很多人都没有说话便纷纷离开,只留我呆在那里,整理心中所想的所有事情。
屋内只余我,那女人,大夫和那病中的孩子。
上天真拿我开了个大玩笑。
但是此刻我绝不怕它,我不会任由得它摆布,一定会有办法洗刷自己的冤屈。我捏紧了拳头,但是心中却依然有那般凄凉。
看了看那可怜的孩子,此刻的她正在无助地昏睡之中,mo了mo她有些烫的面颊,再吩咐了一下大夫后,我也离开了屋子,其间甚至头都撞上了门楣,但是当时我什么感觉都没有。
独步院中,任由雨把我打湿,天地间仿佛只余我在这yin雨霏霏之中。
忽然一个人从背后抱住了我的腰,在我背后与我道:“子睿,原谅我,我最近太小心眼了。”
“你难道不怀疑我吗?”我苦笑着。
“和你一起长大十八年,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而且你刚才还能如此,我感到自己的心xiong太窄了,容不下什么事情了。你为什么还要这样?”
“这女子太可怜了,被人欺骗,怀了孩子,还坚持把孩子养下来。还来找我,要是最后我还不认下她,她死都不能瞑目,现在让她安静地快乐地放心地去,也是件好事。这点事情我都不能担下,我就只能说自己没有心xiong了。”我并没有感到很快乐,所以我直接说了出来,“而且,你的心中依然对我有怀疑,但是你觉得这时候的我太孤立无助,你心中放不下心我,所以,你来帮我,但是,我不需要这种关心,我会证明自己的清白。”
“没有,我相信你。”急促的声音,底气却不足,有些慌露an。
我有些无情地脱开她的怀抱,回身再次冷冷地说,“你莫骗我,但是我知道你心中仍有怀疑,所以等事情完全澄清,我再和你说吧。”<,语气平静了很多:“我是还在怀疑,但是我决定相信你。”
“你莫信,也许我真是那样的表里不一的人呢?等我让你相信时,你再信。”我有些偏执地离开这驿站,不再理会背后地呼唤。
本来我真的一直好运,好得让人羡慕,但忽然出这种事情简直让人无法可想。难道它认为这么给我一个女儿是我的好运气?我思来想去现在就只得等下面的消息了。
总算理智尚在,便告诫自己:再过一两天我还得去潼关,我现在需要镇静。
&人,大喜大悲竟就自此分界。闭上眼睛,仰起脸,任冰冷的雨水冲刷自己的面庞,便如这世间时时刻刻衍生的苛责,陷害,讥笑,欺骗,虚伪无情地割戮着自己。
暗道:我决不能退缩。虽然心中依然在流着血。
恍惚间,我什么雨打风吹的感觉都感觉不到了,心中也忽然安宁了,我也不感到奇怪,只是全身心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
后来,我一直认为当时的我实在太没用了,还又脆弱而冲动。
其实不是感觉不到风吹雨打了,因为一个人正替我打着斗笠,自己却在雨中用她单薄的身躯替我卸去那随雨而来的凛冽的西北风。
回过神来我看着她,心中充满了歉意,却无法说出一个感谢或者什么其它的字眼。
而她也什么都没说,任由泪水hun杂在雨水中流下她俏丽的面庞。
我抱起她,她没有任何反对。看着她,满心愧疚的我用自己的脸颊想替她抹去脸上的泪珠,而脚下延续着下午的路,她的chun在我的脸颊上留下自己的驻足,我承认此刻心中只有幸福。
半个时辰后,我出现在有一丝困倦还带着埋怨的义父面前。
他看我的眼神绝对是又气又急:“你也太冲动了吧?”
义母也很快赶到:“子睿孩儿来干什么?”
“这小东西居然要现在就娶银铃?你说这大半晚的。你说他是不是胡闹。”
“我是说明天。”我觉得有必要解释我的想法。
“别cha嘴,大人说话!”皇上好像发了脾气。
“子睿吾儿,为何如此着急?竟深更半夜来此处觐见,而且就为这种事情。”
“你以为这个傻小子有什么事情,银铃在外面淋了雨,他怕银铃着凉,便抱着银铃进屋,还强行替银铃擦了身体,换了干衣服。”强行这个词是我当时加的,银铃的形象我得注意顾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