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做这个决定,着实有些让人有些难堪。不过稍一考虑,我还是坚定地一点头。
“这个……好吧!”虽然回答不是很干脆,但是至少黄怡已经很满意了。
然后少女转过身去,与那老伯行礼,“黄怡在此有礼,多劳楚伯伯收留我一家了。”
老人直摆手,连道无妨。
我顿时心下释然,感到自己确实有些太武断了。
在进屋内前,姐弟二人还小声的用益州话说了一刻,其间黄怡曾用感ji的眼光看着那楚姓的老人,黄恬也冲我笑了笑。最后黄恬和我行了一下礼,表示感谢,黄怡则给那楚姓的老人作了一个大礼,请他一定要帮我们保密,倒让那老人有些无措,那连忙说不管我们便是。姐弟这一切商讨妥当,我们三人便进去了。
昏暗的灯火下,塌旁便是跪伏着的女儿、儿子和坐在几尺外一个无干的外人,但现在变成女婿的我。
“爹爹,我是怡儿,我逃出来了,我当时身上带了匕首,他们没有搜我的身,给我划破袋子跑了!我从白帝搭别人的竹筏下的水,没能在秭归登岸就被冲到了夷陵外水缓处。”情真意切,连我都有些将信将疑。因为她的口气都变了,似乎还是一样的言辞情意,却确确实实换了一个味道,让我都感觉前面这个背影已经换成了另一个人。
“唝……飒。”老人的眉宇间忽然间都闪出一些容光,使劲转过脸来,张着嘴想说什么话,却又含糊不清,而且重复的很多遍。黄恬立刻俯身向前,耳朵贴着他的父亲。
“你真的是怡儿?”自此后,一直是黄恬来一句句把话转述出来。
“真的是我,你看我,你知道我的水性,但我还是险些就命丧长江之中了。你知道吗?我竟是被姐夫救了,姐姐没有嫁给合fei郡王,她嫁给了一位将军,那位将军就在那里!”说完他指了指我。“他也来看您了。”她说得尽量简单,而且连脸se语气都完全变成了一个妹妹介绍哥哥一般。
我看到了一场欺骗,却是让人感动却无一丝激an邪和卑鄙的欺骗,一个女孩子将自己一生的名节弃之不顾,装作从益州逃出的妹妹,碰上自己的姐夫。
这件事我一生未和其他任何人提起过,因为从那天起,自从黄忻踏入楚家大门那一刻,天下就再也没有这个人了,而已丧身在益州的黄怡却重生了。
这本已是个昏昏而将终的老人,听完自己女儿的话,神志却忽然清晰了起来。眼睛也变得更亮了,他看向了我,我也主动超前几步,让他仔细看一下我。在此之前,我一直是个观者,为他们的亲情而在旁潸然伤怀。而忽然间,我变成了言者,也成为这一家中的一员。
“将军如何娶得我的大姐?”听完他父亲千篇一律如呻yin般的话,黄恬却能很自然的改了称呼转述出来给我。
“岳父不必多言,且听小婿与你道来。”我立刻感到自己完全进入了角se:“忻儿还在路上的时候,合fei郡王就病故了。这望门寡太委屈了忻儿,让她一无法过门,二无法归川,只能与一干人等困于路上。时至小婿率军平剿扬州反贼,有幸遇见了令嫒,认定其为心中至爱。逢露an世,诸事于礼皆有了周转之机,加之小婿与双亲缘薄,遂娶了令嫒,对内便称娶了某民家之女,对外便当令嫒路遭强人已逝了。后因董卓入川遮蔽了各路讯息,小婿自汉中到秭归皆不得其法能报之岳父,万般无奈,致使今日才能得见,请岳父责罚。”我暗道我简直是个天赋奇才的骗子,前面这段说得理实皆不差,还留下了后路。
“这不碍事,你视小女如何?”
我看了一眼她,随即慢慢道来:“忻儿心地淳厚,待人和善;shi奉双亲礼孝,处事待人和善,是为德馨;诗书……”
“将军过奖了,我女儿有些刁蛮有些脾气,将军还受得了吧?”老人声音大了起来,打断了我,可能觉得我说的太像套话,只是他的话只能让黄恬听懂。
“虽然忻儿表面是这样,但心中疼惜我近年在外征战,但凡我在家,必和声悦语相伴,尽遣我鞍马劳顿之苦,小婿得妻如此,便不虚度此生。”说完,我还看了看她,她却没看我,但头低了下去。
“那大姐为何不来,难道真生父亲的气吗?”自黄忻以前和我说的话,我知道她对他的父母都不愿提及,想是这嫁给合fei郡王之事,这老人确实有他不对之处。
但老人都这样了,黄忻都已完全变作黄怡,我就不能这么说了,可黄怡低着头也没什么可以提示的,那我只有自己想办法了。
“小婿正要禀报。”言及此处,我还是深吸了一口气,随即面带喜se道:“忻儿有孕了!只是这几百里路况很差,她就是知道也没法赶来,何况我也是在军中救得二妹的,恐怕忻儿此刻现在还没收到我的信札。”
老人无法掩饰自己的兴奋,可喘了几口大气后,竟剧烈的咳嗽起来。他的脸上痛苦表情和撕裂心肺般声音,让我不知该做什么。而那一对姐弟则赶紧帮着捶背,。我也赶紧帮着捶背,其间与黄怡的手碰了一下,她立刻把手撤了开去,最后就是我在替我的“岳父”捶背。其实碰她的手是我故意的,事后我也为自己做这件事而有些悔意,但是我也不知道当时我是怎么了。
黄恬让他的父亲喝了口水,便用益州话让他歇息了。老人歇息前,还朝我说了几句,黄恬的话是:“孩子生出来后,与大姐一起带孩子来看看父亲,问你们行不行?”
“行,当然,一定。”我很坚定地作了保证,根本没想过以后会出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