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
整个大狱寺一堂,鸦雀无声,唯有那啪啪啪的仗责声不绝于耳。.
有些常年精于用刑的衙役,在杖责犯人时很有一套,明明看似是下死手,但其力道,却连豆腐都打不坏;反过来说,看似平平无奇的杖责,甚至不在犯人身上留下任何伤痕,但是实际上,却能活活将人打死。
遗憾的是,费国等人显然没有那些常年精于用刑的衙役有经验,尽管已有意收敛下手的劲道,可摆着一干陪审、旁听的大人物在场,他们也不好做地太过分,因此,便用了三、四分力道责打。
可李贤纵然只是文弱书生,纵然有费国刻意收敛劲道,依然被打地脑门冒汗,大声痛呼,每一记杖责落在背上,李贤便全身一颤,当二十仗杀威棒打完时,他已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文钦这是在泄愤啊……默默望了一眼用怨恨目光看着李贤的文钦,谢安暗自叹了口气,抬手说道,“左右,赐座!——本官许嫌犯坐着回话!”
文钦闻言皱了皱眉,下意识转过头来望着谢安,见此,谢安压低声音说道,“文大人,令弟之事,是否乃李贤殿下所为,此事尚无论断……他终究是皇室龙子,凡事可莫要做绝!”
文钦闻言默然无语,在思忖了一番后,转回头去,显然是默许了。
见此,谢安抬手示意费国等人搬来座椅,扶李贤入坐。
“多谢主审官大人赐座!多谢诸位陪审官大人赐座!”朝着谢安等人拱手拜了一记,李贤在费国等人的搀扶下,坐在椅子上,看他呲牙咧嘴、暗抽冷气的模样,显然,那二十仗杀威棒的威力着实不小。
或许有人觉得奇怪,难道这文钦竟然就这般胆大妄为?
而事实上,这正是大狱寺升一堂时与其他公案所不同的地方,别说李贤是一位封了王位的皇子,乃当今圣上的龙子,地位显赫,哪怕是这些位皇子的叔伯、当今圣上的同辈兄弟,一旦获罪被押到大狱寺受审,无论是主审官还是陪审官,都有权按律加以刑法。
正所谓[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或许别的地方做不到这一点,但是在大狱寺,不管你地位多高,都得老老实实地接受审讯,这也是太子李炜当初之所以迫切将将大狱寺收归自己势力之中的原因所在。
见八皇子李贤坐定之后,吏部尚书徐植转头身来,朝着谢安拱了拱手,沉声说道,“主审官大人,本官有话询问嫌犯,请大人应允……”
望了一眼李贤,又望了一眼徐植,谢安默然点了点头。
见此,陪审官之一的吏部尚书徐植一拍桌上惊堂木,面朝李贤喝道,“李贤,昨曰你与仆从季竑醉酒,先杀百花楼酒姬十余人,后杀文栋将军一家,你可知罪?!”
李贤遭此大变,正值心神大乱,被徐植这一喝问,惊地无言以对。
见此,徐植冷笑一声,手指李贤说道,“证据确凿,还欲狡辩!——来人,用刑!”
阮少舟心中暗叫不妙,下意识抬手说道,“且慢!”
徐植闻言微微皱了皱眉,转过头去望向阮少舟,不悦说道,“阮大人有何指教?”
说实话,傻子都知道这回太子李炜卯足劲要整死八皇子李贤,以阮少舟的城府,又岂会看不出来?在细思一番后,阮少舟回顾谢安拱手说道,“主审官大人,本官以为徐植大人此举有屈打成招之嫌……”
谢安与阮少舟是什么关系?
那可是学生与老师的关系,见老师开口,谢安如何会驳他面子?
注视徐植,谢安微笑说道,“不知徐大人是不懂断案之事,还是故意如此?——哪有这般问法的?”
见谢安话中隐隐带着几分讥讽,堂而皇之地替阮少舟站脚助威,徐植心中大恨,却也拿他没有丝毫办法,毕竟谢安才是主审官,想到这里,他深深吸了口气,回顾李贤问道,“好,李贤,本官来问你,昨夜戌时一刻前后,你身在何处?”
“戌时一刻……”李贤思忖了一下,正要站起身来回话,阮少舟连忙说道,“主审官大人已许你坐着回话……你坐着回答徐大人问话便可!”
“……”徐植闻言恨恨地瞪了一眼阮少舟,倒也没有因为这件事去与后者理论,毕竟一旦理论起来,身为主审官的谢安肯定站在他老师那边,想想都知道,因此,他徐植又何必自找没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