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却始终没有忍心,几次想对她开口,也在看到她冷漠厌烦的神色后就此作罢。
也就是在那天,他看着掌心的刺目血迹,开始想到,若是有一天,他终于支撑不下去陨落了,那么她该怎么办?
他想了许久,蓦然心中冒出一个令他心惊的念头:若是他陨落前,将自己的金丹挖出为她所用,那么至少在数十年间,可保她平安无事。
他自己都被这个念头惊骇,忙闭目命自己不要在想。
是了,这是他的记忆,记着他为了她,曾有过那么疯狂的念头。
这并不是一个师尊,对自己弟子该有的——教导徒弟,要悉心督促、行为师表,却不能一味迁就溺爱,甚至赔上自己性命。
他记得那日他随后就去了冰室闭关清心,却还没抬步,就又听到她清脆的声音,她惊慌地喊着一声“师尊”,从回廊那端快步跑了过来。
这不是他真正的记忆,那日她一去后再不复返,半月后才回到寒疏峰上向他禀明此番历练之事。
眼前的她却恍急地跑过来抱住他的身子,握着他的手看了看他掌心的血迹,眼里顿时蒙上了一层水雾:“师尊……我不知你……”
他静静看着眼前的这个人,却轻声开口说:“心儿,你为何那般对我?”
她提起头看他,慌乱地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眼泪先流了下来:“师尊,我不知……”
他从未想过要质问她什么,她也已解释过太多次,月沧澜欺骗在先,汲怀生鼓动在后……他对她也并无丝毫怨恨,责罚她也未必会让他好受,但这一切,仍止不住那些心伤。
他仍是不由会想,为何会是他?要一再忍受这些令人难堪的背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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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光影变幻,突然又到了另一处地界,他认得那些雾霭般郁郁葱葱的树木山峦,这是独首山。
身侧是鼓噪的各路灵根法力,他正面对的,却是自己多年来信赖器重的大弟子。
当年的绝圣真人还未有后来的封号,只是个被唤作洛宸的青年修士。
他明白了什么,看着他道:“宸儿,你为何……”
青年上前了一步,用冰冷的目光看着他:“师尊,洛宸也不想如此,但你独尊修真界也太久了,未免叫人心生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