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德全犹犹豫豫的,又不敢不说,道:“是番子们来要人。”
“要人?要甚么人?”叶昭更是奇怪。
“是,是奴才抓了那打伤赛大哥的英国佬,番子们偏袒英国人,前来要人。”万德全垂着头,不敢看叶昭。
“你呀!遇事自发自为,这等涉外之事,怎不同蒋霈同商量?”叶昭埋怨了一句。
万德全更是连连磕头,道:“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奴才原本以为这等小事,不用劳烦蒋大人。”
蒋霈同是随行御书房主案,是位沉稳干练的中年官员,至于康有为,虽少年才俊,却也只是随行文员中普通一员,遇事从来也轮不到他拿主意。
叶昭道:“算了,我去看看英国人,你同蒋霈同议议,看如何善后。”
人都抓来了,叶昭倒来了兴趣,而同这等非洲小国打交道,又不是帝国利益所在,叶昭不会事必躬亲,早已放心交给手下人。
英国人被软禁在甲板一层的一间舱房中,这是艘排水量超过五千吨的蒸汽轮船,夜晚时分,甲板上灯火星星点点,映在凄冷的海面上,加之蜘蛛网似的粗绳铁缆,展现出一幅沧桑之美的图卷。
舱房中的木板床上,坐着一个胖胖的英国人,酒糟鼻,胖脸毛茸茸的不知道是胡须还是时常酗酒使得皮肤极为粗糙,他见到有人进来就站起身,一脸倨傲的道:“动手抓我的人也要全部交出来。”看他站起身想往外走,显然以为来人就是释放他呢。
叶昭身侧的侍从伸胳膊拦住他,冷声道:“站好!”
英国佬不懂中文,但从中国人神色举动也知道并不是来释放他,微微一怔,他看向了叶昭,傲慢的问道:“你是他们的领袖?你知不知道非法拘禁大英公民会带来什么后果?”
叶昭微笑道:“什么后果?也不会比殴打我的朋友更严重吧?”
英国佬小眼睛翻翻着,不屑的道:“原来中国人喜欢同野兽为伍,你知道我是谁么?大英帝国的威金斯议长是我的兄长,不过我想你也不会知道他的能量,你还是向你们的外交官打听打听,我堂兄是什么人。”
叶昭不由得笑了,他同英国人打交道最多,许多英国人傲慢是不可避免了,但多是一种骨子里的傲慢,甚至傲慢的很绅士,谁叫当今天下是大英帝国的天下呢,可如同面前这粗鄙的奴隶贩子一般咋咋呼呼的二百五,还真是不多见,看来纨绔子弟,所在多有,且行为举止如出一辙,这位小威金斯也很令那位副议长先生头疼吧。
奴隶贸易在英国已属非法,他这位副议长的弟弟却以身试法,更大咧咧搬出兄长的身份吓唬人,可真的是在海外横行惯了。
“威金斯议长……”叶昭饶有趣味的微微点头,心说怨不得了,要说当今桑给巴尔苏丹国的苏丹巴加西也算是一位有作为的君主,即位之初便修建了桑给巴尔城的自来水管线,解决了石头城的饮水问题,1872年,又下令开辟了首都和亚丁之间的机动船邮递业务,五年前,铺设了两个城市之间的海底电缆,更接入了东非海岸的电缆网络中,使得这个小国可以向全世界各地拍发电报,而且他还正致力于取消酋长特权,可算是一位励精图治的君主。
而小威金斯抓捕殴打老赛的行为,已经触犯了任何国家的法律,但桑给巴尔官方明显偏袒小威金斯,除了两大帝国在桑给巴尔影响力不同外,桑给巴尔人显然或多或少知道小威金斯的身份。
“别难为了他。”叶昭走之间吩咐了一句,既然是一个依仗兄长权势的败家子,叶昭也没什么兴趣再同他攀谈倒是琢磨着小威金斯的身份能不能利用,要知道以现今英国国家政治架构,若是把小威金斯所作所为在英国本土大肆宣扬一番,威金斯副议长便是多么雄厚的人脉,只怕位子也不再那么安稳。
不过威金斯,乃是对华温和派,希望和东方国家进行贸易对话,扳倒他也实在没什么好处。
叶昭回房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一时想老赛的事,一时又琢磨英国各个政要,中英关系,德、法等强国近期的动向,天色将明,他才渐渐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