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地方,果不其然,她看到伍举也在这里。
少司败与伍举交好,见得阡陌来,相互行礼之后,忙自己的事去了。
阡陌知道伍举此行的目的,望着他,满脸期待。
伍举亦不多说,笑了笑,引她入内。
囹是关押奴隶的地方。楚国上下,从王宫到官府,再到贵族,甚至再到平民,只要有些钱,就能有奴隶服侍。奴隶有各种不同的称呼,官府的奴隶,大多没有固定的位置,随用随到,亦可以买卖,平日都收在囹中,就叫囹人。囹,顾名思义,有监狱之意,但比监狱好一些,跟铜山差不多,就是奴隶们集中生活的地方。
伍举关系通达,早已打探到了几个才能出色的奴隶,让阡陌过来看。
屋子里,囹吏带着几人,站到了伍举和阡陌的面前。
阡陌看去,只见这些人看起来都是三四十年纪,身体康健,衣服脏兮兮的,手上无一例外缚着绳索。
阡陌看着他们,一个一个地打量。
这是她第一次买奴隶,说实话,她很是紧张,也觉得很是别扭。就在不久之前,她自己就曾做过奴隶,如今,她似乎摇身一变,成为了驾凌的人,这是她从未想过的。
“阡陌,”伍举见她犹豫,走过来,低声道,“问些话,看看何人合适。”
“这些都是能干的人。”囹吏亦道,“都是商奴,有的跟随商队去过各国经商,有的曾为馆人。”
“馆人?”阡陌道,“何人曾为馆人?”
片刻,有两人站出来,阡陌看去,打量着他们,问他们曾经在哪里做馆人。二人回答说,他们都是陈人,在郊野的馆驿中为馆人。数年前,楚人伐陈,将他们俘来楚地,投入囹中为奴仆。
阡陌默然,谁说世界上的不幸都是各有不幸,他们和她,遭遇明明很一致。
她的钱有限,不能凭着同情心乱花。这两名馆人有管理经验,自然优先,阡陌再看向剩下的人,又问,“谁人识字会算?”
只有一个人回答,阡陌看去,却见是个约摸四五十岁的人,面容消瘦,身材有些矮小,神色却有几分精干。
阡陌想了想,给他出了道算数题,又问了些他的经历。那人算得很快,思维亦颇有条理,他做过商队首领的副手,对经商之事颇为熟稔。
阡陌问伍举的意见。
“言语倒是无差,可他长项在商旅,并非经营逆旅。”伍举说。
“逆旅亦是为商,且日常所接纳之人,大多行商,二者乃是互通。”阡陌道。
“此人,我以为不可。”这时,囹吏插嘴道。
阡陌和伍举皆讶然。
“为何?”她问。
“这是个罪隶。”囹吏鄙夷地说:“他杀了商旅头领,因而获罪。”
“我杀他乃不得已!”那人突然眼睛发红,望着他们,“小人一向安分守己,可那恶人觊觎小□□子,欲行不义之事,被小人撞见,故而失手打死!”
囹吏看他顶撞,作色,“岂敢无礼!”
那人却忽而下拜叩首,泪如泉涌,“小人什么都会!经营算账,只求带小人出去!需爱热播无父母,妻子病重,儿女尚幼,若可让小人见他们一面,当牛做马亦是甘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