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沉时常觉得,经年累月之后,他就是一个注定被全班忘光的人。
他成绩不差,位居前十,相貌不丑,五官端正。
但他在班上很少说话,也没什么谈得来的朋友,他和所有人都是泛泛之交,大家见面点一个头。平常同学聚会,几乎没人叫他,通常都是别人聚完了,他才知道这件事。
高沉曾经认为,他和夏林希是同一种人,时间都花在了学习上,没有功夫去顾虑别的事。对于他们而言,成绩是一座大山,只要这座山还在,就没有放松的时候。
但他很快又发现,夏林希和他并不一样,她远比他受人瞩目,凡事都能做到最好,勤奋好学拼劲十足,令他感到望尘莫及。
现如今,连一个保送生的名额,也是她不要了以后,他才能顺利地捡漏。
这种感觉就类似于,有人一掷千金,有人一贫如洗,有人辞官归故里,有人星夜赶科场……人与人之间是如此的不同,以至于夏林希他们轻易放弃的东西,是排名靠后的学生得不到的待遇。
但是高沉他很珍惜,所以他回了一句:“你高考的结果,不一定有保送的结果好。”
夏林希也不生气,她依然平静道:“等到明年六月以后,你再对我说这句话。”
明年六月何其遥远,又何其迫近,高考倒计时一天一天地减少,老师布置的作业却是一天一天地增加,保送工作转眼进入了尾声,大多数同学仍要按部就班地高考。
几个保送成功的学生,则获准不再来上课,比如生物课代表时莹,以及坐在夏林希前排的高沉。
那些空掉的座位,就好像一把达摩斯之剑,时刻悬挂在头顶,提醒着周围的同学——已经有人半只脚迈入了大学,避开了高三最艰难的阶段,前方的道路依旧曲折,他们却是一批最早的胜利者。
张怀武心中羡慕,却也无可奈何,为了排解这种忧愁,他买了几份游戏画报,藏在自己的抽屉里,打算下课的时候偷偷看。
高三的生活如此辛苦,总得有一点精神寄托。
另一组的男生瞧见一本画报,也拿过去看了两天,一来二去,画报便在全班传阅,还有人给它拍了照片,上传到了他们班的微信群。
让全班为之一惊的是,群里潜伏着班主任,游戏画册出现没多久,何老师便说要彻查全班。
张怀武吓破了胆,拽住蒋正寒道:“正哥啊,你编程搞得那么好,怎么都不提醒我,微信群里有一个班主任!”
蒋正寒回答:“班上三十九个同学,群里有四十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