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再次坐定之时,王景范问道:“子明兄适才说的单克单化刚是何许人?”
“见复,这说来也巧,常州治水便是这单化刚在幕后为筹划,两浙路上单化刚实乃治水第一人,对常、湖、苏三州的水利更是成竹在xiong,先前并不知晓后来一见那常州治水的方案,绍冉便已猜出是他的手笔。只可惜这常州知州治水之心太过急切,大人尚在整顿各县吏政,封存田亩图册之时,这常州的治水折子就已经呈送上去,而绍冉还在南京呢……”卢绍冉有些可惜的说道。
显然卢绍冉与为王安石治理常州水患代为谋划的单克是好友,同为精通水利之人遇上了自然会激ao流一番,若非如此卢绍冉怎么就这么肯定那常州治水折子乃是出自单克的手笔,多半这单克也如同卢绍冉一般,对于各州水利烂熟于xiong,如何整顿的章法早就在书阁上落尘了。
王景范放下酒杯有些黯然的说道:“子明兄,那位单化刚景范是不清楚,不过常州知州王大人治水潦草收尾无功而返之后,倒是他的一个重要的幕友王逢源积劳成疾病逝了,那单化刚估计……”
王景范也是昨天才收到京师岳丈韩缜来信说起常州治水虽然无功而返,但却因为王安石的亲戚乃是其幕友在治河之中病逝,而这件事也使得常州治水失败的问题得以平静的渡过。说起来韩慕雪的三伯韩绛似乎与王安石的关系匪浅,是以对王安石的事情知道的也更多些,那王逢源与王安石的夫人是嫡堂姐妹,这门亲戚虽然远了点不过两人好友加亲戚,这关系浅不了若非如此王逢源也不至于被累死了。
“什么?!”卢绍冉的酒劲消失的无影无踪,反倒是脸上一片煞白:“那单化刚没事吧?”
“应该是没有什么事,否则一个知州的幕友若是一下死了两人,那岂不是早就闹得天下皆知了?只王逢源一人就已经够……”王景范摇摇头,随后又说道:“单化刚估计还要当一段时间的吴人了,这次常州治水可谓是损失惨重,朝廷虽然未有什么责问,但一些人嚼舌头是免不了的,都说王安石大人不该妄动风水擅自生事……”
卢绍冉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嘿嘿冷笑不语,王景范却是非常平静的说道:“以秦之残暴尚且知晓郑国渠虽耗费秦国国力却依旧倾力凿渠三百余里,郑国渠功成关中遂成沃野,秦国一统天下固然有种种原因,然郑国渠功不可没……翻数历代史书,莫不有《河渠书》《沟洫志》之类,岂非种种皆为逆天行事?那大宋还用修什么渠筑什么堤?!”
王安石治理常州水利工程不仅功败垂成,加之那些豪门大户在风声过后又是划地圈田,如此一来这治水之举变成了劳民伤财。王安石治水的失败使得与其同时开工的蔡州治汝水的工程变得更加刺眼了起来,最近大半个月孙瑜身体愈不爽,岳父韩缜对于蔡州的事情知晓的并不详细,只知道工程进展的不错。昨天王景范收到的那封来信也是在下了第一场冬雪之后预料工程不可能再进行下去了,便详细询问进度如何,顺便说起了王安石常州治水的情况。
韩缜虽未在信中点明,但王景范已然明了蔡州治理汝水唯一的好处便是朝廷所耗用度不多,那沈立调来的八百河清兵也是算在六塔河的账上。若非如此,估计王安石那头坏消息传到京师,京师那边恐怕立时会有人对蔡州这边也要打个问号,王安石治水动了风水只是si下传言不会拿到桌面上,不过自己若是再搞糟了,估计是绝对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的,甚至连带知州孙瑜都要遭牵连。